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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就不叨扰了。”李归尘扶着蒲风躺下了,与那太医微微颔首,继而附在她耳边与她低语了一两句,便径直出了卫所。蒲风稍稍出了一口气,她猜想得果然不错:太子一方又怎么会坐视景王党一手遮天置之不理呢?为今只是以不变应万变罢了。转眼之间,明暗势力已经发生了调转。她正直挺挺地躺在墙边的木板子上闭目养神,候了良久也听不到有什么动静。耳边是无数纷繁的脚步声,有领头的公公正在教训小太监,还有旁的什么大臣也哭晕了被匆匆忙忙地抬到了自己身边……之后,只听着自己身前有一个稍苍老些的声音轻叹道:“张公公刚打天牢出来,这面子里子的又不消停,你瞅瞅苏锦那猴崽子上蹿下跳的德行……”“您别介跟自己个儿过不去啊,他还不是仗着他干爹顶着……”“他干爹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您老可别这么说……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夏大人要提指挥使的事谁不知道,姓苏的还不是敢骂他是外边的狗东西……听说锦衣卫都跟御林军掺在一起了,这里头可都是咱们的人,您还不清楚是个怎么意思……要说冯祖宗也该好好歇歇了,日后还得靠您撑着呢。”小太监口甜如蜜,和他絮絮说道。“呦,就你这小崽子是个会说人话的,得了,赶紧去干活吧,省得叫姓苏的拿你去点旁人的眼。”蒲风不知这说话的两人是谁,可冯祖宗显然是冯显不会错了,张公公或是此前杀了如儿的御马监掌印公公张全冉……这大内之中,唯有司礼监和御马监在十二监中执牛耳。一参政,一掌兵,历来都是如此的。而苏锦此人……难不成是苏敬忠的干儿子?她□□着此事,忽而听到了墙的那一边有摔碗的声音,一时多出了不少人进进出出着,多是宦官。因着有医官在她身边忙活着给另外一位大人诊病,蒲风躺在墙角里看得不甚清楚。可还没过多久,卫所的外堂里瞬间便沉寂了下来,大门四开灌进来了一堂的刺骨冷风,蒲风眯着眼往门口瞟了过去,进来的人器宇不凡,八成就是夏冰了。此人步履匆匆却不失稳健,径直往内屋而去,临进了屋门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往蒲风和御医所处之地望了一眼。而他正与蒲风那道丝微的目光相对,她一愣险些僵住。便听着方才那个年老的公公急忙道:“太医院将殿前晕过去的大人们暂且安排在这儿了,一会儿就让他们先挪了……”夏冰冷言应了一声“好”,这才不见了人影。蒲风还没等到那碗姜茶煮好,小太监们就连忙将蒲风和她身边的那位难兄一同抬出了中左门,干脆就给撂在了大龙槐树下的雪堆里。蒲风正等到了关键的地方却一耳朵话也没听到,心中抱憾不已。如果方才那小公公说的句句属实,那苏锦近来排斥夏冰和锦衣卫,可他依仗的干爹苏敬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景王党;这苏锦若是夺了张全冉在御马监的差事,足以压着夏冰这个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一头的。所谓结为政党,也无非是为了利益驱使罢了……这一块香饽饽摆在面前,二狗相争不足为奇。蒲风躺在风口里强忍着不让自己牙齿打颤,她正琢磨着是时候遁走了,身上忽然落了一件极为厚重的狐皮大氅,四周开始弥漫着淡淡的姜辛味。“别装了,起来罢。”单是听那声音里毫不留情的意味,倒是比漱雪的北风更令她心头泛寒。她睁开眼眸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段明空。“既然有人将你托付给我了,今天你便要好好跟着我,记下了?”李归尘怎么就将自己托付给他了?蒲风下意识地张望了四周,见御医和其他人果然都不见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蒲风微微皱着眉打量着面色清冷又带着七分不屑的段明空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好歹比你官大一级,是你上官……”“哦?”段明空将姜茶俯身撂在了蒲风身边,毫不在乎地淡淡道,“段某只知道大理寺少卿蒲大人因为哀痛过度得了惊风,已经被送回了家中了,而你只不过是故人托付给我的一个小累赘罢了。”小累赘?蒲风有些好气又好笑,也不欲和姓段的多费口舌,忍着烫将那一小碗的姜茶一饮而尽了,扶着自己的膝盖晕晕乎乎地爬起了身来,也和段明空不客气道:“也罢,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的身份,一个死人。”段明空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道:“那也需先随我走一趟。”他也不想多看蒲风一眼,径直绕开了人多的大道,领着她自那些甬道里兜兜转转竟也是到了皇城脚下的北镇抚司衙门。蒲风裹着狐裘,一路上连追带跑的,再加上那碗热姜茶催发着,到了衙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出了一层薄汗了。又道是太医院的御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身上的困乏还有腹痛大抵也好了多半了。此时北镇抚司里的锦衣卫尽数被分配到了皇城的各门以及殿前等处驻守,北镇抚司里空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段明空毫无顾忌地将蒲风带进了衙门里面,拽着她的袖子将她拉进了侧门旁的一个小屋子里。“把衣服换上。”他也不顾蒲风到底听没听清,便垂眸一转身又将房门掩死了,扶着绣春刀立在门外守着。蒲风挑了挑眉,也知道是自己的这一身带了补子的公服实在是太打眼儿了,便从柜里翻出了一身灰鼠皮色的锦衣卫便服换上了。也不知道这衣服是不是段明空的,虽是穿得破旧了一些,好在还算干净。蒲风穿戴好了的时候,只觉得这衣服未免有些太大了,袖子垂下时已能将她的手完完全全遮挡住了,裤腰也是足足提到了胸口那里。她将那套白袍白帽的丧服又套在了便服外面,才算是看起来稍稍顺眼了些。蒲风推门出去的时候,段明空单是略略侧目瞥了她一眼,也不说半句话,便上了马与蒲风一道直奔了大理寺衙门钦管的停尸房。那时候验尸的田仵作还没走。她细细看了田仵作出的验尸单子,这上面说死者“年约三十四五,四肢有锐伤,无挣扎剥脱痕,躯干完好……疑为刀伤出血死。”田仵作垂首立在蒲风身前,不安地捏着袖角,而蒲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死者,便瞧见尸体身上的衣物穿得过于妥帖了些,不由得捏着验尸单子问田仵作道:“并非要害的地方受了刀伤,就一定是血竭而死吗?现场的血迹掺了染料,本就是不足为证的。”田仵作诚惶诚恐答道:“小的不敢欺瞒大人,尸体苍白到了这个程度,且周身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