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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得不承认,卢玉这几年的确是长进了许多。至少,比母亲有脑子。只可惜,他那几分脑子,都用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上了。比如,在父母面前挑拨离间,让他和父亲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父子关系,重新僵硬起来;再比如,一边撺掇着母亲,让母亲给父亲吹风废长立幼,一边又在他面前卖乖,想要摘取他以后可能在新储君这里取得的果实。对于卢玉这点心思,卢文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想对卢玉说一句话。——你在想屁吃!在家里的艰难处境,让卢文明白,他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不往上爬,还有个退路。他要是不往上爬,就没有退路,只有死路。所以,他不但每日里风雨无阻地往东宫跑,对东宫上上下下都极为有礼。而且,只要是能帮忙的地方,哪怕是看见人搬东西,他也会上前帮忙。齐晟虽然没有正式见过他,但他的所作所为,却也都看在眼里。对此,卢文自然知道,齐晟也知道卢文知道。但哪怕是有目的的事,能坚持这么久,半点都不松懈,这份毅力,让齐晟不得不动容。所以,这一次,再听到卢文请安的声音后,他让人把卢文带进了书房。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见到了成效,饶是卢文再怎么城府深沉,也不禁激动万分。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了自己。来宣他进去的,是张起麟。或许因着张起麟平日里掌管情报的缘故,在某些事情上,他比王进宝要敏锐得多。是以,在面对卢文的时候,王进宝阴阳怪气的,张起麟就只是揣摩着主子的态度,待他不冷不热而已。不过,有了王进宝的对比,卢文对张起麟的感官,无疑要好得多。张起麟淡淡道:“卢世子,请吧。”“劳烦张公公带路了。”张起麟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齐晟让卢文进书房了,就改变了态度。而卢文也不以为意,只觉得这个张公公,比王公公会做人。“臣卢文,给殿下请安。”“起来吧。”齐晟也不为难他,“张起麟,给他上茶。”卢文忙道:“多谢殿下。”这时,他心里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跪地痛哭流涕,忏悔一番。按理说,他是该的,但是如今这位殿下的性格,喜欢务实,不喜欢务虚。卢文怕自己做得太过,会适得其反。但如果不表态,又怕自己显得不够诚恳。因此,他才犹豫。齐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在我这里,不用整那些没用的,把差事办好了,比什么都强。”卢文心下一凛,拱手道:“是,多谢殿下教诲。”也就是一瞬间,他所有的小心思,都化为了乌有。因为他发现,这位殿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锐,还要聪慧。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在这位殿下面前,只怕是无所遁形。如果他想在这位殿下面前出头,唯一的出路,就是按照殿下亲口给他指出来的出路,老老实实办差。见镇住了他,齐晟收回了目光,无声地笑了一下。像卢文这种人,骨子里就带着不安分。所以,想要用卢文,头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得镇的住他,让他害怕。只要镇的住他,他就会乖乖听话,成为最好用的鹰犬。自主权这种东西,卢文不配拥有。难得糊涂这四个字,也不适合卢文的主子。“你如今在哪里当差?”齐晟这是在明知故问。早在卢文第一次出现在东五所的时候,张起麟和梁靖就已经分别把卢文的资料放在他的案头了。因着长宁侯老侯爷早早瘫痪在床,爵位已经传给了卢文的父亲。卢文虽然是嫡长子,但自幼就不得父母喜爱。他的父母一心要把家里的爵位传给小儿子,哪里又会舍得浪费家里的资源,给卢文求个官职?所以,齐晟知道,卢文如今除了那个摇摇欲坠的世子之位,就是个白身。但他还是问了,他就是要激起卢文的羞耻与不甘。对卢文来说,这些东西,都可以成为他前进的动力。其实,齐晟是很欣赏卢文这样的人的。因为,这样的人纵然不好掌控,却从来不会怨天尤人。自己想要什么,就会一心奔着那个目标去,谁也动摇不了他。齐晟相信,无论在位的是谁,卢文都会有一番作为的。果然,卢文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很干脆地说:“回殿下,臣如今并没有差事在身,只盼能有机会,为殿下分忧。”哟,这顺杆爬的能力,颇有他的几分风范呀!齐晟笑了笑,说:“我这里还真有件事放心不下,却又不可能时时去盯着的。”卢文眼睛一亮,跪了下来,“愿为殿下肝脑涂地!”“起来,起来,没那么严重。”齐晟虚扶了一把,“坐,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多谢殿下赐座。”这是近几个月来,卢文第一次和太子说上话。他发现,如今的太子,和做睿王的时候,果真是不同了。如果说,做睿王的时候,殿下是浑金璞玉,如今却已经是精心打磨过的,哪怕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谁也别想夺走他的光彩。细心的卢玉还注意到,虽然都是太子,都住在东宫,但殿下却不像成王当初一样,张口闭口称孤道寡。也并不像成王一样,总是高高在上地端着。可是,殿下只平平淡淡地自称一句“我”,他就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不敢倾斜晃动分毫。殿下态度平和,并没有端着架子,可他就是不敢在殿下面前耍半点儿小心思。从前侍奉成王的时候,他虽然也有对储君的敬畏。但偶尔的,他心里也会闪过一丝大逆不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