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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号,拟订谥号。自魏晋以来,帝王的庙号就不以功绩论了。所以,庙号没有什么好争执的。大行是大晋的第四任帝王。太-祖鼎定天下,太-宗肃清寰宇,高宗平定边患。大行天子也是一代明君,庙号自然要捡好的用。齐晟亲自选了宣宗。按照这个排法,齐晟已经能够料到等自己百年之后,庙号是什么了。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心思再想别的了。因为,接下来要定的,是真正能对一个帝王盖棺定论的谥号。在对于帝王的谥号上,大臣们普遍都是采取压制的态度的。特别是在君权日盛,臣权被限制得越来越多的大晋,无论这个帝王生前的功绩有多么伟大,臣子对他,都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的。其实,关于这方面,翻翻史书就能察觉。历史上被大臣交口称赞的帝王都是什么样的?宋仁宗,明孝宗,这两位都是个中代表。而这两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性子宽和,很宽和,出了名的宽和。宋仁宗是臣子吐沫星子喷到脸上,他都能顺手一抹不当一回事的主;明孝宗更是对迫害过他的万贵妃一家子从无苛待。这倒不是说他们这样做不对,只是换一个一般人,真的没这种胸襟和忍功。而宽和的君主,对臣子的容忍度极高,也就更符合臣子心目中完美君主的样板。——垂拱而治。大行天子是个谁都不能否认的明君,但朝臣们的理想模板,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一群天官堂官讨论了半天,给出的几个谥号,最好的竟然是个“戴”字。爱民好治曰戴;典礼不愆曰戴。这也算是个美谥了,但却近似于平谥,齐晟如何能满意?他冷着脸坐在冷冰冰的龙椅上,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却只给了这么个结果,他能满意才怪呢。虽然他心里明白,大行天子虽然殚精竭虑,堪称一代明君,但却并没有类似于开疆拓土、改善良种以饷天下的大功绩。可是,这么多年,大行天子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也比所有人都明白,大行天子为了这个天下,对自己的本性压抑得有多深。如若不然,以他那么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哪里会听得进别人的谏言?因而,等朝臣们讨论出了结果,写在纸上请他决断的时候,齐晟只略扫了一眼,便冷笑道:“诸君对大行天子,何其苛刻也!”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嗣天子这是对他们给大行天子的盖棺定论不满意。礼部尚书百里奇出列奏道:“陛下,大行天子虽勤政爱民,但在位期间,却并无突出功绩。戴字已是极好,臣等又岂敢抹杀大行天子的功绩?”齐晟据理力争:“皇考在位期间,我大晋钢铁冶炼技术突飞猛进,成立火器司,改良了火炮,这难道不算功绩?还有,原本瓦剌于摩根皆为我大晋心腹之患,皇考运筹帷幄,兵不血刃,便将此患解除,这难道不算功绩?依朕看来,皇考功绩卓著,便是论不上一个‘襄’字,但一个‘烈’字,也绰绰有余了!”他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让人听在耳中,犹如金石相撞,不敢逼视。众人哑口无言。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嗣天子说的这些功绩,虽然是在大行天子在位期间完成的。但天下谁人不知,这几年,一直都是太子监国?所以,这些功绩,到底算谁的,都在两可之间。他们给大行天子算功绩的时候,没把这些算进去,就是有讨好新帝的成分在里面的。毕竟,哪个天子会嫌自己的功绩多呢?只是……如今看来,嗣天子是个名副其实地大孝子,甘愿把这些功绩全都堆到自己老爹头上,倒是让他们里外不是人了。这还让他们怎么说嘛?不过,嗣天子仁孝,乃是大大的美德。能辅佐这样的天子,也是臣子的福分了。这也是众人不再争辩的缘由之一。见他们都不说话,齐晟直接拍板:”既然‘襄’字过誉,那就定‘烈’字吧。宣宗烈皇帝。”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圣功广大曰烈;海外有截曰烈;业成无兢曰烈;光有大功曰烈;戎业有光曰烈;刚正曰烈;宏济生民曰烈;庄以临下曰烈。这个烈字,实在是一个褒扬性极高的谥号了。群臣纵然觉得过誉,但见嗣天子坚持,也只得应声道:“陛下圣明,臣等奉诏。”这件事议定了之后,才轮服丧守制的事。守在一旁的张起麟和王进宝赶紧拿来了素服,给齐晟换上,群臣也都赶紧回家换上服,叫家里有诰命在身的女眷准备着入宫哭灵。不过半天时间,皇宫里已经是一片缟素,但凡是颜色鲜亮点的瓦片柱子,都被白绸围了起来。那些好挪动的东西,更是早早就被搬回库房去了。等齐晟在张起麟的搀扶下来到奉先殿时,梁皇后已经领着一众宫妃跪了一地。旁边有执礼太监唱礼,让她们跪了,她们才能跪;让她们哭了,她们才能哭。齐晟看得越发难受,抬手制止了执礼太监的唱礼,恭敬地请梁皇后并一众庶母先回后宫去。“等明日治丧之时,母后与诸位娘娘再来不迟。”梁皇后暗地里早痛哭过一场了,此时一双杏眼肿得如核桃一般,声音也微微嘶哑,“我只是……想多陪陪陛下。”她这一句,仿佛是勾起了许多嫔妃的伤心事,又没了执礼太监的约束,一群宫妃顿时哭成一片,言辞之间,不是“没了您妾该怎么活?”,就是“您怎么就不把妾一同带了去?”这哪里是哭大行天子呢?这分明就是哭给嗣天子听的。齐晟虽然能理解她们因着没有子嗣,日后没有依靠而惶然无措,但他亲爹都已经死了,她们还借着这件事来探自己的前程,实在是令齐晟厌烦不已。“母后和诸位娘娘先回吧。明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