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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中落下一支红头签。沙弥上前捡起,白马寺大师亲自呈上,李玉华接过,念出上面的诗文,“莫愁前路无知己,山水相逢是故人。”另一面的签语是,“得此签者,遇难呈祥。”穆安之笑,“你这手,果然没摇过上签以下的签。”李玉华得意的晃晃自己的手,“天生福运。”她眼睛眯了眯,“我隐隐总有一种感觉,我来这世上一定是要做番事业的。不然,我少居乡里,焉何会嫁给我家殿下呢?上苍做这样的安排,必有它的用意所在。”谢太太唐太太微微躬身,她们随夫上任,先前已受到皇子妃的召见,给皇子妃娘娘请安。当然,凭她们各自的家势,对皇家的了解总比寻常官宦之家要多一些。如卓御史这样的朝中大员,更是深知三皇子这桩亲事的曲折,里面充满偶然。但很神奇的是,三皇子这张不被看好的牌,在娶妻后简直是步步顺遂,非但逐步掌握刑部大权,甚至能任钦差巡视河南境。此时此刻,李玉华说出这番话,即便不信神佛之人亦不禁生出一种宿命之感。她伸出手,挽住穆安之的手。她家三哥这双手,听说从没抽过好签。很奇异的是,李玉华从没抽过坏签。穆安之笑了笑,“走吧。”谢巡抚等人送别三殿下一行,待仪驾远去再看不到。解奇先带麾下武将与谢巡抚告辞,唐知府道,“大人,咱们也回吧。”谢巡抚伸手取过沙弥手中签筒,随手抓了一把,见上中下签都有。将签子递给唐知府,谢巡抚对白马寺大师略一点头,“让妇人们先回家。久闻白马寺的名声,一直未曾拜访,请大师不弃,我与唐知府想去贵寺喝杯清茶。”“是,大人请。”白马寺大师欣然应允。唐知府看看手里的一把签子,没想到谢巡抚这样直接。尽管春光灿烂,一行人也没心情谈论天气。白马寺离送官亭三五里的路程,很快便到。大师请洛阳城两位高官在杏花亭喝茶,如今亭外杏枝上已结出小小青果。大师道,“上次殿下与娘娘驾临白马寺,还是杏花初开的时节。”谢巡抚道,“我性子直接,一向有话直言,大师莫见怪。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武僧相随在殿下亲卫之内。”“下月初三是敬佛节,他们代表洛阳寺院护送我寺的空净大师到天祈寺参加天祈寺的敬佛仪式。”大师答道。谢巡抚的视线依然落在大师的脸上,继续问,“不知护送空净大师的武僧功夫如何?”“空净大师是佛门高僧。”大师答道,“护送空净大师的人手,皆少林内门弟子。”“打扰大师了。”谢巡抚起身告辞,自始至终,茶水未动分毫。唐知府骑马追随在谢巡抚身畔,“大人是担心三殿下路上的安危。”“不得不担心啊。”谢巡抚道,“卓御史内阁为相,他面露忧色,必有缘故。”“是啊,卓大人的话有些怪,听闻他有名的百无禁忌,竟会突然说起梦境。”唐知府有些不解,“倘卓大人有些顾虑,何不早提,三殿下毕竟皇子身份,谴洛阳兵马护送三殿下到直隶境也是咱们的本分。”唐知府刚说完这话,不可置信的看向谢巡抚――依卓御史的品阶,他都不必直言,只要今日之前他微露神色,洛阳甚至可以用别的名义让洛阳兵马护送三殿下出洛阳境,保证做的体面不着人眼。可卓御史竟未露分毫,而是在离别之际忧心忡忡。他与谢巡抚都是初到洛阳城,在洛阳城尚无根基,与卓御史三殿下并无交情,那么,卓御史担心的是什么?他担心三殿下的安危,却不肯让洛阳军相送!为什么?唐知府的眼珠瞪的四下露白,都能直接掉地上砸个坑出来――卓御史信不过洛阳兵!这位裴相的得意弟子,当朝二品御史,内阁七位相臣之一,确定三殿下回程会有危险。由千名龙虎卫、有两百倍亲卫、五十位武僧护卫的皇子殿下,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才能称之为“危险”?顷刻间,唐知府汗湿衣襟,他脸色微白的看向谢巡抚,“大人?”“绝不能让三殿下在河南有任何意外。”谢巡抚低声道,“所有任何一件洛阳兵要扫荡流寇的文书都要亲自审查,不能有半点纰漏。”会让有精兵护卫的皇子出意外的,不会是什么匪道流寇,只可能是另一支精兵!为什么卓御史信不过洛阳兵?因为在河南境,能让护卫周密的三殿下出意外的,除了洛阳兵,不会是旁人!河南没有第二支驻军!“是!”唐知府没想到知府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要面临这样巨大的仕途危机,如果三殿下真的在河南出事,不论他还是谢巡抚,怕得以命相抵!唐知府心里哆嗦两下,打起精神,“下官打发人日夜监视屯兵镇的情况。”谢巡抚点头,“你明天随我去屯兵营。”回衙门后第一件事就是令洛阳将军过来回禀军务,细问近期可的兵员调谴,以及洛阳兵的情况。解奇直到天黑方回府,当时已是过了闭城的时辰,便留在城中将军府。亲卫长道,“看巡抚大人的样子,很关心屯兵的情况。”“这是应当的。”解奇道,“巡抚掌一省军政,原是巡抚大人份内之事。”“大人。属下看巡抚大人初来时对屯兵也只是寻常,听说今天殿下走后,巡抚大人带着知府大人去了白马寺,却未多留,不过片刻就离开回程。紧跟着便有巡抚府的衙兵召大人面见巡抚大人。”亲卫长面露担忧,“而且,很奇怪。少林寺派了五十位武僧,据说是护送空净大师去天祈寺参加天祈寺的敬佛仪式。但这五十位武僧不是寻常武僧,皆少林一等一内门弟子。”解奇端坐椅中,手搭在扶手上,望向亲卫长,“那你消息不甚灵通。三殿下已打发人回帝都,唐驸马的幺子与直隶陈总督的侄子,今年的新科状元陈状元结伴离开帝都,到直隶游历。实际上直隶将军陪陈总督巡视直隶境,不出意外,会在与河南交壤处迎接三殿下一行。”“将军?”亲卫长喃喃道,“那我们――”解奇淡淡道,“聪明人总是想的太多,做诸多无用安排。三殿下身边的聪明人太多,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在直隶境动手,河南才是我们的地盘,才能万无一失啊!”*天气晴好。李玉华没有坐车,而是与穆安之一起在外骑马,脸蛋儿都晒的红扑扑。明天就应该到直隶境了,穆安之紧绷的心微微有些放松,眼角余光扫一眼在马上正襟危坐的卓御史,想着会不会卓御名杞人忧天想得多了。离开洛阳也半个月了,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刺杀之类的事。前面一阵马蹄声响起,是斥侯回来报信。秦廷治兵严谨,每天都有斥侯派出,哨探前方路线。穆安之的视线转向前方的大块农田,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