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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破旧的书柜,那书柜的两扇门旧到已经关不实了,柜子里头也被老鼠打了洞,柜子脚更是磨损破旧。这柜子肯定是要当柴火烧,黎楚想。可他见沈衍迟迟不劈,不由疑惑的看着她。沈衍摸着这件老家具,目光温柔,轻声同黎楚说:“我爹是外地来的,村里人嫌弃他来路不明没一个敢娶的,怕回头他再跑了。”沈衍笑,摸着掌心下的柜面,“只有我娘,她不仅不怕,还把人给娶了回来,就靠着这个书柜。”沈父爱书,家里穷的只有书了。沈母求亲时,就硬是将这个笨重的书柜扛到沈父面前,累的喘粗气,“你、你喜欢的书,虽然我都不懂,但我替……你珍惜。以后家里,但凡你说重要的,我都替你珍藏。这个家你说的算。”沈母说她不怕沈父跑了,她家就她一个,大不了跟沈父一起跑就是。两个人一起过的才叫日子,在哪儿住不是住。后来家里换了大书柜,这个笨重的老书柜就慢慢闲置了下来,逐渐变成如今这幅样子。虽破旧,但沈父依旧不舍得扔掉,就放在屋里搁东西。黎楚重新看向沈衍掌心下的旧书柜,想着它曾经承担起了两人的感情,心里为之动容。沈衍说罢父母的故事后出声唤黎楚,“楚楚。”黎楚茫然的抬头看她,沈衍笑,声音温柔认真,“家里不如黎府的地方我都记着呢,将来一一补给你。你都跟我回家了,我以后也绝不会委屈了你。”☆、他俩好过泥土混合着干稻草就能砌成一面土墙,沈衍只花了一两天时间就将这墙砌好了,顺带着还在原先的土墙上开了个门,找来木头做了门框,还跟别人买了扇不用的门给玉帘装上。新的屋子隔出来后,沈衍找村里的木匠给玉帘做了个木板床。一切准备好了,他便从青盛的屋里搬了出去。屋子虽小,玉帘却是高兴,他也算是这家里有自己房间的人了,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不是个下人。他抱着被褥眉眼弯弯,声音清脆的跟黎楚沈衍说,“将来少爷跟娘子有了孩子,就留给我带,晚上也跟我住。”沈衍正巧扭头去忙活别的没看到,黎楚瞥了玉帘一眼,眼神温和,玉帘吐舌尖缩着脖子跑了。新砌的泥墙要晾晒些日子才能干,玉帘便将窗户日夜打开。他的屋子向阳,刚好能晒个好太阳。玉帘趴在窗台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外头的阳光,心道他占了青盛的屋子不说,还分了个向阳的地方,她回来后知道了会不会生气?玉帘咬唇犹豫片刻,决定趁青盛回来前做点事情讨好她。玉帘拿出自己的家底,趁沈衍在家能照顾黎楚的时候去了趟县里,买了些青黑色的布回来。他高高兴兴的跟黎楚说,“我给青盛做双鞋,到时候她就是想赶我出去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玉帘跟府里老人学的纳鞋底做鞋帮,手艺说不上多好,但绝对是能拿的出去。黎楚一想这法子也好,“若是这次青盛中了举,过上几个月怕是要去京城赶考,正好能用的上新鞋。”这话提醒了玉帘,虽说现在天气热还没入秋,可若是真做鞋子的话,怕是要做棉鞋了。他笑嘻嘻的说,“谢谢少爷提醒,我买了不少布,到时候要不也给娘子做一双吧?”“也好。”这些手艺是黎楚不会的,玉帘做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记下他是怎么纳的鞋底,怎么糊的鞋帮。玉帘见黎楚看的认真,心里猜到他怕是跃跃欲试想给娘子亲手做一双。他露出自己的掌心手指,同黎楚说:“这活儿看着容易其实费劲,府里的老人经常给家里的孩子做鞋底,一双手生生摸出老茧不说,有时候勒出血痕都是有的。”黎楚默默蜷缩起指尖,玉帘笑,“少爷的心意娘子知道,可你若是真动手给她做鞋了,娘子就该心疼了。”沈衍连轮椅轱辘都舍不得让黎楚自己推,更别提拿针纳鞋底了。黎楚这才听明白玉帘话里的意思,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动过给女人纳鞋底的念头。黎楚笑,以前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住在这种地方,会嫁给沈衍这样的女人。世事多变,想不到的也许并非都是坏事。日子过得也快,眼见着阿巧该出嫁了,结果突然变了天。傍晚时空气突然闷热起来,院子里的蜻蜓压低了翅膀在飞。沈衍从外头回来,跟黎楚说,“夜里怕是要下大雨。”她这两日总是外出,早上出门下午回来,说想去县里看看可有能赚钱的闲活。家里的开销一半来自沈衍,但大部分却是黎楚在贴补,这些沈衍虽然不掌管着陶罐账本,心里却也是知道的。黎楚见沈衍每日回来时神色还好,便默许了她外出找活的举动。也信了她先前说的那句,“不能委屈了你。”她愿意上进,这是好事。毕竟将来很长,不能靠着家里的那几亩地跟他拿钱贴补过日子。黎楚还没迷糊到说养着沈衍不让她干活,一家人全都在家坐吃山空的地步。沈衍回来后,将院子里能收拾的小件都收进净房里先放着,不能收的则用油布盖上,再在四角压上大石头。屋后禾场上的稻草堆都要盖好,被雨淋湿是小事,就怕被雨水冲走。天气闷热,连带着人的胃口也不是很好。沈衍拍了个黄瓜,用醋调拌。煮好的面条刚开锅就从沸水里捞出来放进刚打的凉水里,家里三口人两个都是男子,沈衍就过了一遍凉水。凉面条配上蒜拍黄瓜,倒是开胃口。黎楚吃了一碗沈衍便不让他再吃凉的了,进灶房给他盛了碗温面条,“第一次吃凉面条不能贪嘴,回头别吃坏了肚子。”说罢看向还准备再吃一碗的玉帘,他耷拉着脑袋说,“知道了,我也吃热的。”傍晚的闷热一直持续到夜里,沈衍半夜热醒的时候觉得身上搭着的被子实在有些多余。外头起了一丝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了解暑气。沈衍起身下床,点亮油灯遮住大半光亮喝了口桌上的温水。她走到窗外,外头漆黑的云层里隐约有银色闪过。怕是要下雨了。沈衍抬手将窗户关上,又回到床边。油灯放在床边的灯台上,沈衍正要吹灭的时候,余光瞥见床上的黎楚动了动。窗户被关上,屋里一丝风都没了,黎楚热,抬手轻轻扯了扯衣襟,稍微敞着怀。他睡的迷糊,只知道热,一时间哪里能记得起自己已经不是云英未嫁的少年郎呢,更忘了身边还躺着个馋他身子的沈衍。沈衍眼睛里跳着烛火,时明时暗晦暗不明。她吹灭油灯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