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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值得生气的?沈冲继续道:“他性情也比从前开朗多了,遇事能为他人考虑,这在从前乃是不可想象。”这倒是确实。至少公子待我不错,故而我虽然心怀鬼胎,但也会真心实意地为公子打算。“这未必是因为我。”我说,“公子当年生病之时,过得甚是折磨。或是经历了这般大劫才有了顿悟,因此改了性情。”“他能撑过那劫难,不也是因为你?”我想了想,也对。“这许多事,若非表公子告知,我几乎不知晓。”我不好意思地说。沈冲淡淡一笑。“故而我羡慕元初。”他说,“他可有你陪伴,乃是幸事。”那目光深深,却又似意蕴深远。我望着他,怔了怔,只觉耳根微微发热。沈冲看着我,忽而道:“霓生,我父亲想将你要过来。”我说:“我知晓,不过主公和长公主……”“你想过来么?”我一愣,看着沈冲。他也看着我,目光平和。心无来由地狂跳,好像一个新手骑在狂奔的马上。“我……”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过了会,我嗫嚅道,“就算我想,主公和长公主恐怕不愿。”“与他们无关,只要你愿,我自有办法。”沈冲道,“霓生,你愿过来么?”我哑然。如果在从前,我会婉拒,因为只有在桓府,我才能大把挣钱。但现在,我地契在手,新近又从长公主身上狠狠挣了一笔,足够我将来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既然如此,我大可答应下来,毫无负担地来到沈冲身边,在我离开雒阳之前,完成那暗搓搓的小心愿……但话要出口时,我却在想别的事。比如,公子知道了会如何?他连我没有跟他交代清楚去东宫的事都会生气,要是知道我竟离开他来沈冲身旁,就算我装得身不由己,他恐怕也要大怒……不过我迟早要走,就算他会发大脾气,那也是早晚的事,我再过意不去也是无法。当然,我不能离开桓府,乃是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那便是我已经给长公主设好了套,若无意外,不久便可放奴。若来到淮阴侯府,则免不了再生一番枝节。可是,这是沈冲开口让我过来。此情此景,我曾经做过好几次梦,他方才这么说的时候,我几乎想打一打脸,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沈冲注视着我,在等我的回答,目光诚挚。我嗫嚅道:“表公子,我……”“不愿?”沈冲看着我,神色喜怒不辨。我小声道:“也不是不愿,只是我在桓府中还有些事。”“哦?”沈冲道,“何事?”“嗯……一些私事。”我含混地答道。“那便不是不愿。”沈冲莞尔,“待你将那些私事了了,便可过来么?”待我那些私事了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我心想。如果换了别人,我会点头说是,可面对这沈冲,我并不想这样骗他。“表公子若想要我来侍奉,告知一声,我定然会过来。”我说。心里盘算着,反正这些日子还要住在淮阴侯府,也与过来无异,并不妨碍我在离开之前好好跟沈冲相处……沈冲目光温和,没有多言。“如此,一言为定。”他说,“霓生,我说过,你若有何难处,皆可告知我,你日后亦要记住。”我看他一副磊落之态,反而自己有些戚戚然,生出些从良山贼思及过往坑害好人时的愧疚来。“嗯,”我不太自然地答道,“多谢表公子。”“你必也累了,去歇息吧。”他淡淡一笑,说道。那声音温和,一如既往。心底如同春风拂过,所有的不安瞬间平息下来。“那我去了。”我向他一礼,再掖了掖褥子,告退出去。☆、第74章桓瓖走出房门的时候,我望着朗朗晴空,心中长叹。我虽时常行为不端,但以方才之事可见,我仍然是个品性纯良的人,诚恳担当,见色不忘义,简直是君子品格。祖父若知晓,应该能够含笑九泉了……但想到沈冲方才问我愿不愿来沈府时的模样,我仍然感到颇为遗憾。他那般迷人地看着我,四舍五入便是求婚了。现在想起来,我的心还在砰砰跳。如果我已经是自由身,会不会一口答应?我觉得我定然会。说到底,我还是不敢为了心头好去冒一点点险。云霓生啊云霓生……我对我自己很是恨铁不成钢。你真是个有贼心无贼胆的人……正胡思乱想着,没走两步,忽然,前面蹿出一个人来,将我吓一跳。看去,却见是桓瓖。心里长叹,此人果真阴魂不散。“公子还在府中?”我明知故问。“不可么?”桓瓖不紧不慢道,“我来找人。”我说:“找谁?”“找你。”我:“……”“公子找我做甚。”我说着,不理他,改道向另一边。“你知道我找你做甚。”桓瓖走快几步,挡在我面前,“我问你的事,可有眉目了?”“无。”我说着,正要走开,桓瓖又将我挡住。“那便说说有的。”我瞅着他:“比如?”“比如,元初当上通直散骑侍郎之事。”桓瓖看着我,“我上回便觉得奇怪,元初怎会突然去了我舅父的宴上,原来是为此事。”我不以为然:“那是公子之意,我不过随从,无以左右。”桓瓖一笑:“元初虽有才学,却非钻营之人,以他脾性,想不出那般途径。故而必是你给他出的主意。”我不置可否,道:“公子让开。”“不让。”桓瓖忽而眼神暧昧,示意我看看身后,“霓生,你若再与我站在此处,只怕很快便要变成我的人了。”我一愣,转头,忽而见几个仆婢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探头探脑。纨绔。我白了桓瓖一眼。淮阴侯府很大,时值正午,后园中多有无人之处。我和桓瓖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在石墩上坐了下来。“说吧。”桓瓖也不拐弯抹角,径直开口道。我说:“公子既已经将原委都猜了出来,我还有甚可说。”“无甚可说,便说说长公主。”桓瓖道,“她近来必是找你卜算过,算出了什么,你告知我。”我无奈道:“朝政之事乃是天机,就算长公主卜问过,我岂敢泄露。”桓瓖正要开口,我叹口气,道:“公子想做些大事,其实也不必非要打听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