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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这里面的情形。宫中的监狱,并不会因为它设在宫中而优越一些。相反,为了恐吓那些打算作jian犯科的人,越是听起来高贵的监狱,往往意味着里面越是糟糕。我从前曾在宫人们的口中听说过,宫狱里颇是脏污,犯人的秽物就排在牢房里,狱卒从来不打扫,常年累月地堆积,更别提什么褥子卧具。无论春夏秋冬,犯人都要忍受冲天的恶臭,冬天冷如冰窟,夏天则爬虫横行。曾有个内侍因为犯了小事,被关到宫狱里面待了半个月,出来的时候,变得疯疯癫癫的。当然,这些都是传言。我跟着耿兴走进来,只见这里面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糟,而是更糟。白庆之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单间里,听得耿兴呼唤,他跑到门前来。那是一扇厚实的木门,只留着半张脸大小的孔洞。“庆之。”耿兴忙上前。“文盛。”白庆之看着他,神色尚算得镇定,“你来了。”耿兴再按捺不住,令陈佑马上开门。陈佑无法,只得求他莫说出去,把门打开。开门的刹那,一阵恶臭冲出,我不由地捂住了鼻子。烛光下,只见这牢狱逼仄,四壁不透光,唯一可透风的去处,就是那小口。白庆之已经没有了先前所见的春风得意,身上连外袍都没有,只穿着中衣,头发有些散乱,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重镣,颇是落魄。耿兴怔怔地看着他,片刻,问:“你那外袍呢?”白庆之道:“王后令人笞打的时候,已经脱去了。”耿兴一惊,忙将他转过来看,只见他后背一道一道全是血迹,中衣都碎作了布条,皮开rou绽。“王后竟这般待你……”耿兴压着怒火,“你不曾犯法,她怎可如此!”白庆之面色苍白,苦笑:“文盛,你知道你我犯的是什么事,她只让人打了我二十,已是开了恩。你无事便好,此事不是你该来的,回去吧。”耿兴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双眼通红。片刻,他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给白庆之披上。白庆之忙道:“不必,若被人看到……”“这你不必担心。”耿兴沉声道,“你忍耐忍耐,明日我必救你出去。”白庆之目光一凛,忙道:“你不可胡来。大王和王后都在气头上,你去求他们,只会适得其反。你无事便好,他们将我关一关,或许过不久……”“我自有办法。”耿兴打断道,正待再说,门口的陈佑轻咳一声。只见他拿着钥匙,匆匆走了进来。“耿将军还是快出去吧,外面有些动静,怕是有人要过来了。”说罢,将牢门关上。“庆之!”耿兴扒着那小窗,道,“庆之,此事是我对不住你。夜里凉,你受了伤,好自保重!”白庆之在那窗内看着他,惨然一笑。“知道了。”他低低道,“你不必担心我。”“耿将军,快走吧!”陈佑劝道。耿兴面上满是不舍,片刻,转身往外面走去。外面确实来了人,是几个宫中的卫士,大约是巡视路过,在不远处歇脚。陈佑引着耿兴,从另一处侧门离开,在我们出去之后,话也不说,匆匆关上门。我回头望了一眼宫狱,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方才他们二人那一番倾诉,教我看着着实感慨万千。白庆之就算落魄到这般境地,面对耿兴也毫无怨言,只担心他的安好。而耿兴也一心牵挂着白庆之,不惜冒着违逆赵王的危险前来探望,将安危置之度外。莫名的,我想到了我和公子。我们也是为这世间不容,这近一年的挣扎,何尝不是为了有个好结果。若非我出手,耿兴和白庆之兴许不必受这样的罪……正当我想着,前面的耿兴忽而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看着我,面色已经恢复了沉着。“方才你去见大王,可观察过了?”他压低声音,“明日之事,可成么?”我知道,他问出这些,已是拿我的话当作了救命的绳索。事到如今,他们和我一样,唯有走下去,才有解决的希望。“可成。”我看着他,微笑,“那紫气胜极,已在边缘,待明日天机显现,便是扭转之时。”☆、破宫(上)“你说的那天机,一定会显现么?”耿兴追问道。我说:“会。”耿兴问:“如何显现?”我望了望天空,道:“帝星南移,天枢晦暗,荧惑犯紫微,此乃降火之兆。”耿兴愣了愣:“降火?”我说:“正是。明日,当有天火降入宫中,将军但见火起,那便是天道扭转之故。”耿兴皱眉:“若见火起,我当如何?”“自是救火。”我说,“将军,据小人所知,宫中火烛之事,亦禁军管辖。将军若可凭此抵消刀兵之患,便是顺应天道。”耿兴疑惑地看着我:“你怎知晓这般清楚?”我正色道:“小人乃终南得道,算无遗漏,将军既带了小人来,还请将军信任才是。”耿兴“嗯”一声,没再说话。当夜,我被耿兴安排着,他住处隔壁将厢房里歇宿。第二日,我是被耿兴的人叫醒的,睁眼之时,天才蒙蒙亮。“将军要去巡视了,让你跟着他。”那人道。我应下,穿好衣服出了门。耿兴就在外头等着我,披挂齐整,腰上挎着刀。不过脸色不大好,看那样子,大概一夜没怎么睡。“将军这么早?”我打个哈欠道。耿兴看着我,片刻,淡淡道:“不早了,随我去巡宫。”说罢,他转身朝外面走去。他这所谓的巡宫,自然不是真的想拿jian缉盗,而是为了好好等我那所谓的天火。殿中将军巡宫,重中之重有有个,其一,是宫城的各处城门;其二,是太极宫的各处宫门。宫城的各处城门,关系着宫城的安危;太极宫的宫门,则关系着太极宫里皇帝的安危。我跟着耿兴走到大夏门的时候,当值的将官上前来行礼。“李司马,”耿兴看着那人,道,“你这么早便来当值?”那将官笑了笑,道:“今日是个大日子,张校尉唯恐出错,这几日总叮嘱我等不可松懈。末将不敢怠慢,故天不亮就来了。”耿兴颔首,又与他交代了两句,转身走开。我回头又打量了那将官两眼,知道他就是先前龚远说的宫城城门司马李蔚。他今日到大夏门来当值,可见龚远已经将他说通,北军由大夏门攻入宫城,当是无虞了。在宫城各处城门巡了一圈之后,天已经大亮,耿兴带着我,回到了太极宫。他先在各处宫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