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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不起筷子。但这个训练见效很快,过了几日,她就能掂着铁锅挥舞自如,腕力能劈动大棒骨。这日天阴,荣平正点着灯练习花刀,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她立即提着菜刀跑过去,却发现老人正团在床上来回翻滚,她急忙丢了菜刀上前去看。老人的手臂关节,肌rou,筋脉仿佛都拘挛到了一起,手臂手腕手指关节都已经变形。“这是热痹啊。”荣平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汇,她有点意外,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医学名词呢?然而接下来就有相应知识自动浮现在了她的脑海,甚至于她的手已主动伸出去,用力揉搓按摩老人的胳膊,将其舒展开,随后极为熟练的搭腕诊脉。“关节红肿,疼痛剧烈,筋脉拘急,阴雨天以及夜里加重,壮热烦渴,舌红少津,脉弦数。”老人此刻疼痛难忍,也顾不得摆脸子,一迭声的叫道:“箱子里有药膏,箱子里有药膏。”荣平急忙开箱取药,可她习惯性一嗅,发现不对,“孙爷爷,您这不是风湿寒证,不宜用热药,反而应该清毒败火。”她四下看看,发现并没有可以使用的银针金针,于是便用力按压他曲池,尺泽,手三里,阳关,合谷等xue位。老人肌rou痉挛无比坚硬,幸而荣平最近苦练手上功夫,下手的力度绝对够用。等到荣平红胀着脸,额头微汗,老人的疼痛才算缓解下来,他不再哀嚎,满怀感激的道谢,荣平却顾不得休息,又立即上街买了自己配的一料药,犀角汤混合白虎汤。鳖甲水牛角,银华藤,地龙,怀牛膝,桑寄生,乳香,茅根,生地,虎杖……配伍合理,样样对症。因为银针缓解疼痛的奇效,老人现在对荣平已经极为信赖,瞧着荣平把药熬好,也不用催,自己主动喝了下去,结果当天晚上便睡了个好觉。次日一早,荣平又来看他,继续为施针,“您一开始按照治疗风寒痹症的法子来没有问题,但是没有止住,疾病转深,所谓风寒湿痹蕴久化热就是如此,一个疗程后,改吃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便可望痊愈。连翘清热,赤小豆桑白皮去湿,杏仁利气,炙甘草大栆安中,您多年靠近伙房,养成了易热易渴体质,所以可以再放些石膏滑石。”她不仅说到了,而且也做到了,还专门买了一套针具,每日定时过来给老人扎针,还找了艾叶艾绒过来,艾叶煮水冲洗,艾绒混在暖炉里熏蒸,眼见得老人一天天好了起来。孙喜善从未如此安逸的过过潮湿的阴雨天,看着容平秀美的眉宇间远超一般女子的坚毅,老人家叹了口气,终于松口。“我可以教你做菜,只是我年纪大了,有些菜自己也做不动了……”他话还未说完,荣平已噗通单膝跪地,双眼大亮:“多些孙老先生,孙御厨,孙师父!”孙老先生笑呵呵的扶她起来。他是因为风湿骨痛,无法劳累,才不得不远离庖厨,如今荣平治好了他病,他便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活着的意义。况且这姑娘由此坚韧聪慧,教她两道菜,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就从我那天给你吃的鸡冠花开始吧。”鸡冠花是乡下很常见的一种花卉,有着紫红色的伞形的硕大花朵,只是人们轻易想不到吃它。可以食用的鸡冠花是鲜嫩的,刚开好的,若是结籽,那就吃不得了。现在最好的时节已过,荣平用的,是孙老先生事先收集好的。摘下后过了开水,再放进米粉里一滚,蒸熟,放暖阳下晒干,再用油炸酥。“好厨子往往得有一根好舌头,你来尝尝,这是什么油。”荣平捡起一块,细细品味,“这个味道没有那么腻滑,倒是有些清亮的感觉,是菜籽油,不对是茶油。”“没错。”孙老先生摸着胡须点头,心道这茶油清新,用来做质地娇嫩的花菜叶菜再合适不过,但茶油放冷后,味道却与猪油相差不大,难为她竟然能吃出来,自己原本只是想如了她的意,没想到真遇到个有天赋的——这丫头说不定是个天才。鸡冠花比一般的花要厚实的多,经过油炸后,红色褪去,白嫩嫩的糯米粉晕染其上,好似落了层雪,委实娇嫩可爱。“生在天下,吃在四野,我离了宫廷,也干不动硬菜了,最多弄些小点心凑趣儿,这次多亏了你,我也有了力气精神,倒是可以显显当年的手艺。”荣平喜出望外:“多谢孙师父,我迫不及待。”孙师父是当年宫廷做淮扬菜的老手,淮扬菜“和,精,清,新”四个特点被他发挥到了极致。“做菜,尤其淮扬菜,最重要的是食材,有道是醉蟹不看灯,风鸡不过灯,刀鱼不过清明,鲟鱼不过端午,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了保持食材的鲜美,那个时节的蟹啊鸡啊刀鱼鲟鱼才是它们最好吃的时候。”狮子头,软兜长鱼,水晶肴rou……孙师傅因病痛而常年不下厨,如今一旦开例,热情便跟一盆热水泼出来似的,拦都不拉不住,硬是把自己拿手的特色菜一样样做了出来。小小草庐,香飘十里,每每引来过路人诸多赞叹。孙老先生教的开心,荣平也学的努力,她白日看着师傅做过,晚上回到自己房里,就重新再做一遍出来。她眼到,手到,心到,基本上所有做菜步骤和细节看一遍就能模仿下来,而精细的火候掌控和重要却模糊的配比就需要靠经验来把握了。荣平对“少许盐”“一点点油”这样的概念相当头疼,做十次也不一定有一次核准,一连几日下来,哭笑不得,感慨道:“好难,我宁愿去把二两豆腐切成五千根丝。”孙师父哈哈大笑:“世上事有难易乎?”他老人家还当真上街去买豆腐了。“来切吧,五千根,一根都不许少。”36.厨娘(3)荣平前段时间练的是个“力”现在要练的,便是个“巧”,文思豆腐就是把刀法发挥到极致的一道菜。孙老先生把两块豆腐放在荣平面前让她选,荣平一看就笑了:“我虽没见过世面,却也分得清北豆腐和南豆腐。北豆腐质地微黄偏硬,乃是卤水点的,南豆腐则是内脂豆腐,南豆腐才能切成细丝,北豆腐不行。”她准确的挑出了色泽更白质地更水的一块,随后握起刀将其切片。“确切的讲,不是切片,是打片。要用抖刀法,指尖要抵住刀尖,这样才能控制到细微。”孙御厨做了示范,又交给荣平。荣平依样学来,打了片又练习切丝,要把豆腐切成丝线般模样,委实需要些能耐,荣平在旁边放了一碗清水,一边切丝一边洒水,防止豆腐粘连断掉。孙老御厨看得连连点头,文思豆腐要切好也得十年刀工,这荣平果然有些天赋。他亲自把香菇和冬笋淖水,又熬鸡汤,要给荣平见识见识自己做文思豆腐的真本事。“淮扬菜中的汤乃是一绝,不管是开水白菜还是文思豆腐,熬汤底都是大学问。谁能想到那白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