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笄观百家。家严在时,时常念叨,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后又朝叮晚嘱,为人臣者,首贵在忠。我父在时,先帝钦点为状元,后又宠命拔擢,官居一品,先帝驾崩之前,执手托孤,顾命以寄。我父蒙此隆恩,怎敢不效犬马以报先帝?我父平生之志乃是辅幼主以承天下,尽忠智以谢先皇。纵火焚身,乃是以身践道,殒身不恤,乃是以命见忠。罪女无知,不能有先父经纶之万一,但忠之一字,铭心刻骨,不敢或忘。我父之忠,在赤龙血泪念先皇,罪女之忠,在洞明肝胆敬陛下。”荣平回答完毕,发现女皇虽然沉默但眸子之中,冷厉之色稍解,心下微微一松。她已经讲明白她心里女皇就是君主,她跟父亲忠心无二,但政见相左,她完全认可女主掌权。如果不出意外,命就能保住了。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依据。女皇登基需要合理依据,她投诚女皇也得有合理的理由。好,既然陛下不开口,那她就继续说下去。“天下乃有德者居之。舜发于畎亩之中,周祖降于莽原之野,一为农夫一为弃儿,皆因厚德而居上位。陛下当初辅佐先帝,执政临朝,为先帝腹心,先帝每朝时,或见疑难,则问陛下而后定,朝堂众臣,略无异议,可见陛下德隆望尊,否则何来二圣共主?如今先帝驾崩,天塌一角,陛下愤臂擎天,安社稷稳民心,陛下正是大德之人。”“天下乃有能者居之,能者不分男女。妇好之才未必弱于商王,娲皇之功素来比肩二圣。女子称朝虽为罕见但绝非异数,尧舜功德万古传,女娲犹在尧舜先。男性为首领不过千载,女子为族长已越万年。陛下既有摩天之能,自然能启昌明之世。先帝在时,还曾赞陛下之智,如今皇朝蒸蒸日上,气象更新,可见陛下正是大能之人。”荣平一锤定音:“陛下德才兼备,如何不能为皇?在我心中,您就是唯一的皇。”女皇缓缓站起身走下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你说说看,朝堂中那些人反对我,说我枉顾与先帝的恩义,囚禁幼主,篡夺江山,祸乱朝纲,这是怎么回事。”终于开口了。你能问我就能答。历来有罪有错之人对上上峰,怕的不是雷霆万钧的痛骂斥责,也不是咄咄逼问。怕的是不见面,不沟通,任你跪死在门外或者被小人作践。你有问,我有答,我们就能有故事。荣平自幼聪颖,思维敏捷,脑筋动的极快,当下便道:“陛下请恕罪女直言,那些人口口声声反对陛下称帝,说是为了保住先帝的江山,这纯属一派胡言,其实包藏祸心。臣女虽然鲁钝,却也知道在民间乡下,若是丈夫死去那孤儿寡母定然是要挨欺负的。因为这个时候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就会挤上门来,抢夺家产。这天下本就是先帝与陛下共有之家,如今先帝去世,自然有劳陛下撑起大梁,振兴家业。哪里轮得着外人指手画脚?称不称帝,本就是陛下家务事。”“况且若说对先帝忠心耿耿,那谁能比得上我父亲?我父亲已经以死明志,怎么没见他们一个个跟着去死呢?由此可见他们口口声声都是大义,心里头盘算的都是私利。他们要欺幼主年幼无知好辖制,陛下打翻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他们自然要跳脚反对。其实陛下称帝,不仅不是枉顾与先帝的夫妻恩义,反而恰是成全了与先帝的夫妻恩义。因为您不辞劳苦的保全了他的基业,焚膏继晷的完成了他未竟的事业。陛下乃幼主生母,陛下不为幼主着想难道那帮阿猫阿狗就是真心为幼主着想吗?鬼都不信。”女皇听到最后终于忍俊不禁。这话算真正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与先帝既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也是政治路上的结伴人,他们两个联手制定推行的一些政策渐渐的也取得了成效,可如今先帝刚一驾崩,便有大批顽固不化之徒开始反弹,眼瞧着那些当年走的好好的政策,被废的废被搁置的搁置,她怎么能甘心?你亲手培育的花儿还没结果呢,就被人掐掉了,你气不气?“好个头脑明锐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你父亲皓首穷经却迂腐不堪,你倒是聪慧果断识时务。”荣平叩首:“谢陛下不杀之恩。”女皇那丝浅淡的笑容立即收敛了。她是有心饶恕荣平,但她毕竟还没说出口呢。她厌恶别人揣摩她内心。上位者喜欢人聪明,但讨厌人自作聪明。这时荣平却道:“当年陛下降旨格杀我父,却偏偏不立即动手而是放出话来要第二天杀。但凡世上之徒,对待敌人都是恨不得对方死的越早越好,哪有陛下这般还给个预告的?因此罪女知道,陛下杀我父乃是不得不杀,但对家小亲朋却有意放条生路,不然以陛下之能,罪女早挫骨扬灰了,怎么还有机会驾着马车星夜逃亡,残喘至今?陛下大恩大义,罪女如今方分明了。”她再次叩头谢恩。女皇看着她圆圆的后脑勺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比第一次还要明朗些。看来我是不放过你都不行了。“你父亲福泽不浅,生出你这么个妙人。”女皇慢慢蹲下身来,抬起她的下巴:“你要献给我的宝贝呢?”...100.女国相5荣平一路被押解进京,囚衣素面,哪里来的宝贝,便是有也被搜刮去了,还轮得到她来献给女皇?她最珍爱的就是那一架子书,但现在那书只怕已被人抢走了。女皇显然知道,她故意这样问是想看她怎么圆回去。就在这时,让她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荣平仰起脸来,灿然一笑,明媚若瑰蓉。“我就是那个宝贝。”女皇微微挑眉。荣平双眼诚挚,神态恳切:“我愿意把我的一切献给女皇陛下,我的青春,我的智慧,还有我的忠诚。论为人,我忠肝义胆,论性情,我聪颖练达,论才华,我精才绝艳,论相貌,我颜若舜英。试问,我这样的人还不是宝贝吗?”女皇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她淡淡笑了笑。满蕴着龙涎香味的衣袖从少女娇俏动人的面庞上划过,宽大厚重的衣摆在龙云地毯上拖曳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她远去了……荣平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帝心如渊,女人心海底针,她现在摊上了渊也摊上了针,那便是渊里捞针,随时处在凉的边缘……过了约半炷香的功夫,那个红衣金带的中人又出现了,只是他这回态度好了许多,带着笑一路小跑过来:“恭喜荣侍中,贺喜荣侍中,陛下刚才已下令,从今日起,由你执掌文书起草,奉诏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