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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抓了回去……她都不敢往下想。江俨微微一笑:“所谓大隐隐于市,虔城总共十四万人,裕亲王私募的府兵,再加上太守麾下的兵士却只有一万两千数。即便他们挨家挨户来找,也非一两日的功夫。”虔城深处内陆,东南东北又没有外敌,也不是兵马重城。裕亲王财力滔天,却苦于没有兵权,虽他这些年私募的府兵远远超了该有的例制,却仍是杯水车薪。只能多方周旋,与各城的太守借兵。见公主仍是惴惴不安的样子,江俨亲亲她哭得微肿的眸子,低声笑说:“公主放心,我既然来了,便再不会让你受委屈。”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是一怔,略一思索又沉了脸,郑重说:“今后我再不离你一步,即便是你更衣起夜,我都陪着去。”承熹轻飘飘地瞪他一眼,埋在他胸膛之上不说话了,心中的不安慢慢消散。江俨一路疾奔,喘息声慢慢变重,像是累了。承熹揽上他后颈给他减力。“可是困了?”江俨低头,以下颔蹭了蹭她的发顶,“若是困了便将就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咱们就到了。”“我不困。”承熹摇摇头,明明是深夜逃亡,她却心中欢畅,仿佛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逛街似的,眸子里神采飞扬,连声音都轻快了两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江俨抬手指了西边一处给她看,“江家商户遍及天下,除了西北苦寒之地,各地都有铺子。”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觑了公主一眼,才接着道:“因怕人疑心,京城的铺子反倒是最少的。”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身为皇商自是要安分守己。承熹明白这个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笑问:“要去的是古玩铺子?”江俨摇摇头,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把公主稳稳放下地,指着面前的占了大半条街的宅子给她看,“是个陶瓷作坊。”此处正是陶瓷作坊的后门,前门是做生意的地方,后院便是宅子。这宅子从外头瞧着并不十分显眼,一眼看去只会觉得是好几家的院落。若不是进了里头,定瞧不出这几户院落是被打通了的,如此才成了一处大宅子。而作坊里头人多,光前院做工的不下百人。又因怕技术外传,在这儿做工的人全部是这家的家生子,无一例外。各自有其家眷,宅子里的人就更多了。即便官兵来搜查,见着的却都是生疏面孔,藏几个人不在话下。开门的是个小厮,他才刚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就被一个中年男子匆匆挤了开。那中年男子大约会些外家功夫,大掌抓着两扇沉甸甸的铁门用了些力,便把门推开了。那中年男子盯着江俨上下打量了两圈,拍拍他的肩膀总算放下了心,“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有被人跟上?”说话间,他忙错开身把两人迎了进去,探头四下看了看。此时已近子时,虔城的宵禁极严,此时街上寂静一片,只有远处的狗吠声,没被人跟上。听到他与江俨这么说话,不像是江家的下人,承熹顿时有些紧张,以为是江俨的亲人。飞快地看了看这人长相,觉得与江俨并不是很相像,与先前在江家时见过的江父和江老爷子也不是很像,大概是隔了房的。江家经商已经十几代,也有不少分家出去的,却都愈见萧条。唯有攀附主脉的旁系做生意才能蒸蒸日上,也不知是为何。而江俨这一脉,便是江家的主脉。这中年男子在虔城呆了十几年,虽没见过江俨几回,待他却是极亲近的。又因江俨许诺事后必有重谢,这人便不再迟疑。见这人已经转过头来,承熹稍稍避开了视线,一时不知这中年男子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该行什么礼,江俨又不作声,承熹只能行了个福礼道:“叔父有礼。”“二弟妹诶,这可使不得!”那男子哭笑不得,忙摆摆手,忙上前两步又不好扶她,江俨才握着她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听他喊自己“二弟妹”,承熹登时窘然。江俨闷闷笑了两声,这才喊了一声“堂哥”。这男子虽看着不年轻了,却与江俨是同辈的。合上了后门,几人齐齐入了内。听江俨与他说话,承熹也不好意思再接口。院子里没有燃灯,承熹有点看不清,被江俨握着手领进院子,甫一走近却蓦然一惊。只见好些八尺大汉跪在地上,竟跪满了整个院子,粗略一数竟有六七十人。“这是……”为首的几人抬起脸来,刻意压制了声音,低声请罪:“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承熹细细一瞧,为首的几人都是熟悉面孔,原来都是她的仪卫。后头的那些像是先前承昭指给她跟去襄城的侍卫。她深深吸口气,一时眼眶发热。来的时候随行侍卫过百数,此时竟少了三四十,不知折在了哪儿。似是知她所想,江俨附在她耳畔,特意解释了一句:“余下的有的回京送信去了,有的今夜过了护城河,分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了城,各自假扮成公主的模样,混淆追兵视线。只有前几日纵火烧王府西院的两人受了箭伤,却并无性命之忧。”襄城时那府尹不是坏人,两方没有起冲突;众人随江俨来了虔城,是假扮平头百姓作者有话要说: 襄城时那府尹不是坏人,两方没有起冲突;众人随江俨来了虔城,是假扮平头百姓分批入的城;在王府点火也没费什么力。故而并没什么伤亡。承熹忙叫他们起身,却无一人动作。江俨低声说:“无妨,便叫他们跪着。”拿着皇家的俸禄,却多年没做过正经事,又因公主往日不常出行,更是心中松懈。如今才出了一回京城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虽公主性子软和不与他们计较,跪着请罪也是应该。承熹瞪他:“那你怎么不跪?”怕在侍卫面前伤了他的面子,损了他的威严,这话还是压着声音说的。☆、作坊承熹却没想到底下跪着的都是武功高强的仪卫,耳力远非常人可及,即便跪在角落里离得最远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公主这话纷纷抬了眼,竖直了耳朵,见他们往日冷若冰霜、这半月来更是凶神恶煞的队长笑了,低声振振有词对公主说:“谁说我不跪?等回了房,我给你一人跪,想怎么罚都依你。”语声含笑,尾音还微微打了个扬。偷听的众侍卫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江俨面无表情盯了一眼,忙敛了眸。——想怎么罚都依你……明明是这般正经的话,听来却觉得十分古怪,承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在他臂弯处的软rou上用力掐了一把,默默红了脸。又朝跪在院子里的众侍卫看了一眼,吩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