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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内阁去跟他们谈吧!”半柱香的功夫后,宋越就出现在了乾清宫。半柱香之前,朱瑞对着几个指望不上的老同志,又想着答应了沈青辰月底就把人赶走,真个人已是心浮气躁,很不淡定。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宋越。可宋越毕竟是自己赶出去的啊,自己主动把再把他召回来,那天子的威严还往哪搁。张阁老的一番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天子朱瑞坐在龙椅上,以一副“明君”的姿态,垂首望着阶下,“宋越,倭国人滋扰京郊数日,百姓深受其苦。马上要过年了,朕不忍见朕的臣民连年都过不好,故而才特准你回到内阁。朕命你即刻去与倭国使团谈判,务必将他们在月底前赶回老家!”“臣,定不辱使命。”自乾清宫出来以后,宋越在承天门遇到了定国公和户部尚书,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定国公和户部尚书正要唤他一声“宋大人”,便见乾清宫的公公追过来,转述了天子的两句话,还唤了宋越一声“阁老”。两人心下不由大吃一惊。这朝堂变化实在太快,宋越离开内阁如今还是个新鲜热辣的消息,连憨厚的定国公都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帮上一把,结果人家已经回到了内阁。定国公心只道,看来他当初毫不犹豫地为学生承担罪责,是早已想好了回去的法子的。真不愧是宋越。赵启然在礼部等宋越,见宋越打乾清宫回来了,一问知道他是回到了内阁,高兴得不得了。“今夜到我府上喝两杯,庆祝一下吧。一是贺你回到内阁,二是贺我们破了徐党的阴谋,蓝叹也到了东宫。”赵其然道。宋越只摇摇头,“不了。前几日离开内阁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不要为我担心。现在我也一样要跟你说,不必为我庆贺。不值得担心的事情,换到了另一面,也同样不值得庆贺。”他拍拍赵其然的肩膀,“道阻且长,现在庆贺还早。况且,我还有些事儿要办。”见他要走,赵其然问:“你去哪儿?”“买份礼物。”他笑道,“我这件事不值得庆贺,但有值得庆贺的事。”在去詹事府找蓝叹的路上,赵其然一直没想明白,如果连宋越回到内阁都不值得庆贺,那还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才到了詹事府,他就看到有几个人凑在一起,在议论着什么事。留意听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那几人都是世家子弟,议论的是出钱投资堤坝的事,说什么六千两银子已经快筹满了,再不投些银子就来不及了。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某人的学生要立功了。*这日在翰林院,一堂课毕,沈青辰在埋头整理笔记。快过年了,大家都在谈论过年的事,家中备了什么吃的,来了什么亲戚,要与谁见面,甚至是去哪儿游玩几日等等。堂内的气氛很热烈,门缝透进来的冷风都没有吹散这种喜悦的气氛。青辰听着同窗们对新年的期盼,不由停下笔来,对着双手哈了口气。身边的氛围让她想起了还在大学的时候。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这个时候都在打包行礼,订回家的票。悠长的寒假就要开始了,每个人心中都被旧爱重逢、老同学聚会、亲戚串门等等预定行程塞得满满的,一个月的假期好像都不够用。沈青辰不太一样,父亲过世了,母亲是孤儿,她没有什么亲戚可以走,也没有旧爱可以重逢,只有中学的同学可以聚一下,基本上也要等到初八以后了。过年那几天,对她来说其实挺冷清的。现在在大明朝,她家中的人口依然简单,年也就过得简单。她就在京城过过一个年,年三十与父亲在家守岁,到了初一,沈谦便让她到林家去,给她封个大红包。青辰望着窗外积雪的树杈,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心想,今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这都是她来到大明朝的第六个年头了。便在这时,课堂门口走进来三位公公,进了堂内便道:“传皇上口谕,着庶常沈青辰,即刻前往乾清宫,御前听封——”第65章课堂内很安静,公公略尖细的声音显得很是清晰。“御前听封”四个字,堂中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个个目瞪口呆。沈青辰非但要获得封赏,而且还是由皇帝亲自颁授!他们这些才入朝一年多的庶常,自殿试后,活动范围仅限于翰林院和六部,连司礼监的公公都难得见一回,更别说是见到这样的场面了。他们的同窗里,这么快就有人要出头了!沈青辰略收拾了下,紧着步子跟着公公走了。徐斯临坐在课堂里,目光中是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今天早上他就听父亲说了,户部按青辰的法子,已经把修堤的银子凑齐了,整整六千两,尚不足十天。皇上曾金口玉言要重重地赏,今日一见,果然不虚,竟是直接到御前听封了。父亲让自己拉拢他,自己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呢。原本那个人就有些介意自己的出身,如今他竟是又要升职了,只怕自己在他面前,就更不值一提了罢。徐斯临摇了摇头,心只道也许自己凑上去还快一些,倒不如让他拉拢了自己也罢……顾少恒见徐斯临出了神,便故意走到他身边,大声道:“哎哟,我方才有没有听错?谁要御前听封?谁?是谁?可是我的青辰么?今后,看谁还敢瞧不起他呢!”*乾清宫大殿内,灯火辉煌。天子朱瑞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盘领窄袖柿蒂云龙袍,腰束金玉琥珀透犀带,端坐于龙椅之上。烛光下,他神情肃然,目光灼灼,背脊挺得很直,丝毫没有往日或歪或卧的懒散模样。沈青辰随司礼监的公公入殿后,依制向天子行叩首礼。这一次朱瑞没有着急地打断她,给她赐座,而是看着自己的臣子撩袍跪下,躬身俯首,喊一声“微臣拜见皇上”。敞阔的大殿上,他的臣子依然瘦削而纤细,发束得一丝不苟,一小截后颈又细又白,身上的青袍微微泛着光泽。大殿的左侧,立着四位印绶监的内侍,双手各捧着一个红绸托盘。其中一位的托盘上,摆着一身叠起的青色鹭鸶补服,上面扣着一顶乌纱帽,旁边还有一束青丝佩绶。还有一位的托盘上,搁着排列整齐的银锭。而剩下两位的托盘上,则分别搁着形制相同而内容不同的物品,每个托盘上足足有四样,乃是四枚直纽官印和四枚腰牌。大殿的右侧垂首立着几位青袍官员,分别来自吏部、礼部、户部、工部、翰林院,还有詹事府。一眼望去,大殿内上至天子,下至太监宫女,将近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