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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声道。这一夜,白萧煌只做了一件事,偷偷往暗房中燃了安神香后,安安静静守在虞欢身边到天亮。虞欢被门外的鸡鸣声唤醒。睁开眼后,一道身影背身而立。单凭背影她立马认出此人,双手捂住溃烂的双颊,惊慌失措,“……你……你怎会在这儿。”白箫煌转过身来,毫无温度的一张脸盯着她看,“不必遮掩了,你这副样子再怎样遮也遮不住。”虞欢双手垂下,无力地搭在海草上。白箫煌冷着声音道:“从今天开始,你与我再也一丝瓜葛,我没料到你我竟是这般结局,或许这本是一段不该开始的孽缘,虞欢。”虞欢猛然一怔,缓缓站起,“你……你知道我是……”“恩。”他尾音落下便转身离去。袖子被狠狠拽住。虞欢已走出泡泡,挡在他面前,拽着他袖口的一双手指节青白,“你知道是我……”她又重复一遍,“你知道是我……”白萧煌甩开对方的手,掸子掸被抓皱的袖口,“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我一早就对你恩爱全无。”抬步向门外走去。门槛间,脚步一顿,道了句,“你走吧。”人都有一种通病,那便是自以为是为别人好,按照自己的思维想法自以为是左右别人的人生。白萧煌的目的很明确,反正自个早晚横尸成石头,不如成全了心爱之人的幸福,好让虞欢去安心追求人生中的第二春。一如,木槿儿对景灏的决绝。可一心为爱人着想的白萧煌却彻底不了解爱人的心,一如木槿儿不了解景灏的心。白萧煌不明白虞欢为她受尽煎熬却对他无一丝怨恨是来源于他对她的爱。他认为唐颐是虞欢,所以他对唐颐的好她接受,他对她的不好也照单全收。哪怕身在地狱,有信仰便是天堂。白箫煌的爱,是虞欢的信仰,全部的精神支撑,当信仰彻底碎裂在眼前时,那些被积压于心底,被刻意弱化的痛苦于瞬间酝酿发酵,咆哮而出,势不可挡。于是悲剧便水到渠成。第72章【22】虞欢如此,唐颐亦如此。两人的爱恨于心里压了太久,真相暴露的那一刻,直将人逼到崩溃边缘。白箫煌离开暗房没几步便晕过去,被管家着人抬下去将养,唐颐趁机带了两个壮实婆子冲进暗房。彼时,虞欢正瘫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望着墙壁间挂着的蜘蛛网。唐颐此行说了一句话,办了一件事,便冷笑着离去。她命两位壮婆子将虞欢的一双眼睛生生剜掉,她发狠得捏住虞欢的脸,“我看他还能不能从你眼中读出什么。”可见,灵堂中,唐颐是装晕,宿引和白萧煌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的了,唐颐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切都晚了,妒念是无底深渊,跳下去便没有生还的可能,甚至她原本以为她肚子里孩子是她的挡箭牌护身符,可他低估了白箫煌的狠绝,真相被揭,原来他是不肯花一点真心在她身上的。暗房内,空气安静下来。虞欢摸了两把脸上的血后站起来,凭着感觉走出裂锦山庄,摸索向引江河畔。她脸毁了,眼瞎了,一身的血迹,一路走下去没一个敢上前帮忙的,甚至是山庄下人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山庄至引江畔,一个时辰的脚程她走了几乎一整日,连滚带爬,从山坡上滚下去多少次不记得了,衣服被石头藤条撕扯得破破烂烂,手上的皮全磨破了,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完好的地方来。正闭目盘在珊瑚榻上调养气息的宿引,隐约听到江面传来的呼喊声。寒江殿。宿引的一双眼不敢离开虞欢身上片刻,他不过一日不在,她竟被害成这样,他留给他的五彩罩她就那么不珍惜,傻不拉几从里头跑出去。一向无甚杀念的他有那么一瞬间有种血洗山庄的冲动,为虞欢轻轻擦了擦身上的血污痕迹,他将小彩瓶拿出,方拔~了瓶塞,里头便有五彩烟雾飘出来,“幸好之前未将你们的脸换回来,如今唐颐挖了你的眼,正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虞欢醒来,已是三日后,不知宿引用了什么法子医治,她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消失不见,铜镜里,是久违的那张脸,可她的眼神空洞洞的,不见往日的生动灵趣。换一场皮,竟换掉了一身的开心与欢喜。一颗心,如死灰。宿引虽面色憔悴,但见虞欢又恢复往日的模样,也算欣慰,方煮好的草药倒入水晶碗,他吹了下,递给对方,“乖,吃掉。”虞欢接过冒着热闹的药碗,眼里一热,她此生最幸运的便是遇见了他。倏地,整个寒江殿晃动起来,江水中泛起一阵巨大的旋涡,殿中央的一双龙柱也裂开几道细纹,虞欢手里的药洒了一半。“不好。”宿引面色一沉,“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消失不见。寒江殿转瞬又恢复平静。虞欢丢了药,含了避水珠上岸,直奔裂锦山庄。白箫煌被管家伺候着服了药,重欲躺回床榻时,虞欢猛地推门进来。他还未仔细辨认对方的脸,掩在对方袖口下的化心剑便直刺进他的心口。“白萧煌你终究付了我,如此咱们两清。”丢了化心剑,虞欢不吝啬一眼,转身离开。白萧煌垂首望了眼心口的血洞,虚弱地探出一只手,似想抓住对方,可惜连一片衣角都未碰到,“虞欢。”他梦呓似得喊了一声便倒在血泊里。杀完人的虞欢大大方方下山去,山庄下人没一个敢阻拦的,自从少庄女娶了两个夫人后,整个山庄都没消停过,被毁容剜眼的明明是大夫人,他们亲眼看着大夫人跌跌撞撞走下山庄,不过几日,灵犀居的二夫人突然毫无征兆的脸也毁了眼也瞎了,紧跟着二夫人又完好的现身山庄行凶,那么如今灵犀居的那位是谁?胆子小的下人,直接打包了行礼出逃,这山庄邪门,待不下去了。——赶到虞支的墓前,已是黄昏。墓前躺着几束白花。倚在墓碑呆滞片刻,藏好的那杯毒酒拿出来,凑到唇边,仰头灌下时,被蓦地伸过来的一只手打掉。宿引一脸沉痛,语气也难得严肃,“早知你今日求死,当初不如不救你。”虞欢捂着脸哭起来。宿引轻叹,将她揽入怀中,“何必。”虞欢靠在他的臂弯间,筋疲力尽,不消一会,沉睡过去。待虞欢醒来,是在裂锦山庄的承欢居。头顶是熟悉的青萝帐,房内层层素色帷幔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窗外拂进似有若无的花香,琴案边站着那道熟悉的背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