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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来了好些读书人,或是手握书卷正在的,亦或是端坐草蒲团上,叮咚弹琴的,更有甚者,在两两对弈手谈。眼见贺文章走近,这些人齐齐抬头看过来。姜媃细细一数,竟有十人有余。“贺生,等你好些时候了。”有人招呼道。“快来,我等共商大事,耽搁不得。”另有人附和。其他人等皆点头相应,显然这帮读书人各个都是愤世嫉俗又嫉恶如仇的。都恨不得立马就将上都护伍昆也拉下马来!贺文章笑着拱手还礼:“这就来了,众位贤兄贤弟莫要着急。”他说着这话进凉亭,姜媃乖巧地跟在他后头。待两人都进来了,贺文章往一边挪了半步,就露出姜媃的小脑袋来。小姑娘很是怕生害羞的模样,睁着大眼,飞快往亭子里头扫了圈,再众人看过来之时,又飞快躲到了贺文章背后。“贺生,你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来?”当即有人问到。贺文章嘴角含笑,回头看了姜媃一眼,略带安抚之意。随后他才道:“众位有所不知,这位是在云府扇面美人复选会上夺得进京名额的姜小美人。”这话一落,其他人不约而同面露诧异。“就是那个青州城繁花楼的姜媃姜小美人?”“我是听说,这位姜小美人来了豫州,不想贺生竟是认识的。”“素闻姜小美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端的是个才女!”“但是贺生,我等今日是有要事相商,你这……”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起来,想着今日之事,却是不好外人在场。贺文章有些为难了,他回头看着姜媃。不等对方话说,姜媃率先道:“贺家哥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这话让贺生如何作答,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对味。姜媃捏着衣摆,半垂眼眸,长卷的睫毛微微扇动。众人就听她很小声的、可怜兮兮的说:“对不起贺家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在亭外等着你好不好?我不打扰你,你给我一杯热茶就可以了。”这要求当真卑微的不能再卑微,而且小姑娘还非常懂事,像个毛茸茸兔子一样,半点都不扰人。立马就有人心软了:“诸位,我等自诩读圣人书,行君子道,要做的事也为天下苍生为重的事情,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没甚不能见人的。”“对,若是畏畏缩缩,还藏着掖着,这同那等鬼祟小人有何区别?”“也是,我们是要做好事,不怕别人知道!”……姜媃瞧着这群人跟个要指点江山的二百五一样,当真惊呆了。她晓得书读多了会读成傻子,原本以为只有贺文章才是这样的,没想到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话虽是那样说,没啥不能见人的,可要告御状这种事真的不该悄悄进行么?姜媃觉得,这伙人要完,绝逼斗不过伍昆的,眼下还在豫州城有一席之地,也不晓得是不是伍昆不屑灭之。姜媃还在胡思乱想着,贺文章已经下了定论:“对,姜小美人你不必出亭,就在此处喝茶吃瓜果便是。”姜媃眨巴两下眼睛,娇软无害地应了。于是,她就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贺文章指点江山,跟这数十人一起齐笔泼墨,洋洋洒洒写了好厚一叠状纸。她瞟了一眼,怎么也是五六万字的小论文。一众还嫌不够,群情激慨的很。有人说:“十年前,伍昆老贼强抢民女,将人纳入府中为妾,此等残暴恶行,当诛!”“不止如此,这老贼贪墨朝廷军饷,用来养私兵,罪大恶极!”“还有,朝廷有律,但凡一方大员,私军人数不可超过五千,这老匹夫近几年强征青壮年,闹得老无子嗣,妇无夫婿,子无严父,当诛!”“老匹夫的罪行罄竹难书,大肆排除异己,虐杀朝堂下放官员,安插自己人手,把持庶务,豫州百姓是敢怒不敢言。”“众位还不知,这贼人曾为了上报军功,硬是谎称边城以外出现蛮夷匪徒,实际上,他根本就是屠了四个村落,将我大夏百姓人头悉数割下累他的军功!”这话一落,众人都沉默了!他们之所以如何愤恨伍昆,也是因为这件事。姜媃目瞪口呆,瓜子儿也不磕了,她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情节。她记得,里头,这伍昆确实不是个好人,他屠杀百姓来冒领军功,这事应当在之后才会发生。因为此事,是反派秦野帮着伍昆收的尾。就这事之后,秦野才受到伍昆的重视和信任。可目下的剧情,已经改变了很多,她相信现在的秦野应当不会去助纣为虐,那这事要么本身就是一个局,要么就是伍昆不止干过一回了。状纸厚度还在增加,姜媃收敛了情绪,准备得空问问秦野,大佬能砍伍昆脑袋作为投名状去投靠戾王,但绝对不能掺和屠杀百姓的事。哎,大佬就是个撒谎的骗子精,还是个妥妥的基佬。她都这么不计前嫌的为他考虑,真特么大夏第一好嫂嫂啊!姜媃把自个感动了,连日来对秦野的气也缓缓消了一些。姜媃把凉亭里的书生们挨个记住面孔,这番了解完想知道的事,就不想再呆下去了。她正捉摸着找个借口先溜走,左张右望之下,冷不丁就见着非常面熟的几人气势汹汹地直冲这边来。姜媃心头一惊,顾不得其他,赶紧对贺文章道:“贺家哥哥,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上都护伍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贺文章抬头,眼瞳骤然紧缩。凉亭里的人还没做出反应,伍大公子和伍二已经带着十五六个侍卫冲了进来。那些侍卫一到地儿,立马将整座八角响铃亭团团围住了,还直接堵了进亭的路。伍大和伍二慢悠悠走进来,伍二一脸倨傲和嚣张,他见姜媃竟然在这里,脸上竟是闪过浓郁的恶意。姜媃一个激灵,晓得今个要不好了。她看向那叠状纸,可惜这堆读书读傻了的二百五,居然也不说赶紧藏一下,就那么大赤咧咧摆案头上。姜媃不想掺和,顺势止住想蹿过去藏状纸的冲动。她只一脸茫然得往最角落里缩,恨不得立刻钻地下消失。伍大往那案头的状纸上瞟,随即冷笑两声:“哟,这是要告御状啊?还是告的我父亲,贺文章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贺文章冷着脸,丢了毫笔,骨头和牙齿一样硬:“对付罄竹难书的jian臣贼子,我贺某别说是吃熊心豹子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惜!”他这话一落,引得其他书生齐声赞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