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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尤斌是个傻子,就算他一门心思对我好,他又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筹到钱,又如何能那般敏锐地感知到我的情绪,而恰到好处给我想要的东西?况且,荀安城中,鸳鸯楼早已声名远播,我与尤小二他们也确会时常去那里听故事。尤婶总说我浪费钱,不知节约,若再发现我这样大手大脚定要打断我手脚,可每一次,她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等事后再说起,才会在言语上恐吓我一番。尤婶不蠢,可在面对我的问题上,她却时常会脑子转不过弯来,以前我以为是我幸运,如今想来,这大约,只是尤婶故意。颜卓琳说得不错,若不是公主,一般的农户家里,断不会如此宠爱一个一无是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孩儿,况且,前些时日,我还当真记起了龙纹令的所在。我是君离,这确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此一来,这所有想不通的事便也都能想通了。当年君立当政,适逢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祁秀才在其中功勋匪浅让君立忌惮,一直野心勃勃的藩王君齐看准了时机,收买祁家至关重要的人物祁朗,并同时举兵攻城。内忧外患之下,君立退无可退,最终死在了那场战乱里。而淑妃心疼自己孩子,且知道龙纹令对这天下的重要性,遂将它交到自己女儿君离手中。然当时情况危急,她为确保君离安全,便做了几番防护,一则利用常在宫中的祁梦茹放了个烟雾弹,一则放出龙纹令与公主一并消失的消息,却又同时封锁了君离与祁梦茹记忆。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来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分不清到底谁是公主,一来,让那些即便知道真正公主是谁,却又碍于龙纹令的存在,不得不等到她们年满十六,左赤峰便是这有心之人中的代表。十六以前她们没有能力自救,可十六岁以后世间情势会变得如何,便已不是那时能说清的了。淑妃作为一个母亲,能为君离筹谋至此,也确是好生废了一番功夫。只是如今,十多年已过,我们果然都如她所愿平安活到了十六,可当这真相骤然揭开,却让人根本没有把那接受。我从未想过自己能与皇家扯上关系,虽然那时在尤华村时,我不止一次地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生活也是平淡如水毫无生趣。可那只是平日的腹诽,想过念过之后便也罢了,可如今当真告诉我,我是那前朝遗落民间的公主,这故事,怎么听着,怎么让人觉得玄幻。可玄幻归玄幻,却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事情。为何我会知道龙纹令所在,又为何即便我失了记忆也仍是拼死护它,再者为何,五岁以前的事情,我竟真的一无所知。以及,远在京城的当今皇帝君齐,为何会在颜卓琳生辰过去后不久,便给君华下了命令,让他出来寻找手持龙纹令之人,且给的旨意是,若那人是女子,他便要娶她,若是男子,他便要杀了他。是了,改朝换代,从来需要斩草除根。他是君立的兄弟,他便比谁都清楚,当年纷乱后,君立有个女儿流落了民间,亦知道那龙纹令的丢失定与这公主关系匪浅。而今他与君华下这一道旨意,其真实意思,大概也只是让君华将她带到宫中,想要从她身上探得更多前朝密辛,又或者,从更大逆不道的角度揣测,当年君齐根本就是谋朝篡位,而他对龙纹令一直耿耿于怀,偏偏在他攻破皇宫的那一日,龙纹令丢了,而关于龙纹令如何去用,又有哪些能颠覆朝堂的作用,他一概不知。第六十四章婚礼这些事情太多,亦太重,颜卓琳的声音反复响在我耳畔,仿佛句句魔音,震得我心一颤一颤的。倘若真是如此,别说颜卓琳恨我,专程追到荀安城与我换魂,让我承受十六岁后被全江湖追着跑的苦难,就算她一怒之下杀了我也情有可原。若不是因为我,她便不必与祁秀才分离,亦不必担着这公主的名头,一边被颜石清百般折磨,一边又被左赤峰几番算计。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至于眼看着跟所爱之人景恒有了婚约,却忐忑胆怯地不敢嫁,只能在舍不得与逃婚中几番徘徊。若不是因为我,就算当年祁秀才当真血洒金銮殿,她亦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在祁延门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早前听闻,祁鼎之所以簒了祁朗的门主之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背叛,而他对祁秀才留下的人,一直都是亲如子嗣,倘若她真能以祁秀才之女祁梦茹的身份生活,祁鼎大约也会将她捧在手上诗作明珠。若不是因为我,因为这一个前朝公主的身份,她这些年生不如死的生活,便都不必去过,她不会遇到景恒,就算遇到,就算爱上,他乃至景世关也都没理由会对她有所图谋,她可以简简单单地说一句,嫁或者不嫁。这一日,我不知道颜卓琳是如何走的,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时,颜卓琳已然不在房中。外面敲锣打鼓一阵喜庆,震天的声音窜入耳际,我方才从沉重的思索里回过神来,脑子里也才忽然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可今后的事情,却还有转圜的余地。倘若今日当真让颜卓琳与苍柘完了婚,那无论最后事情发展至什么地步,最后都会造就两对怨侣——苍柘那么聪明,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如今的颜卓琳,早已不是当初无限觊觎着他美色的颜卓琳了。眼看着要到吉时,我忙开门想要寻至大厅,哪知刚到院子门口,便见两道煞白的剑影横在了面前。我正要说什么,其中一执剑之人却道:“尤姑娘,若是身有不适,便好好在房间里休息吧!”“我没有不适!”话是这样说着,可很明显,他们会说我身体不适,也不过是因颜卓琳下了命令,不让我出这方院落吧!果然,另一人接着道:“可是颜姑娘交代了,今日尤姑娘便好生在她房中休息,待婚事罢了,她与门主自会专程请名医好生诊治一番,今日是大喜之日,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尤姑娘莫怪!”“我说了,我没有不适!”我拧起眉头,“我是颜卓琳好友,你们这般阻拦我去参加婚礼,就不怕日后她会责怪于你们么?”那两人对望一眼,却是齐齐道:“姑娘说笑了,我们并未阻拦姑娘,只是颜姑娘担忧姑娘身体,这才让我们好生劝阻一番!”话说得好听,可拦在门口的剑却丝毫未动半分。他们终归是未让我出去。我重新回到屋中。自知晓十多年前君离与祁梦茹的事情以后,对颜卓琳的所作所为我是抱着理解的心态,理解她会想要将那般痛苦的人生还给我,理解她嫉恨我以她的身份,仍是得到了她想要却要不了的幸福。可今日,对她的所作所为我却无论如何理解不了,她不喜欢苍柘,或者说,她一心爱慕着的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