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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穆姜听闻了他与段筝歌下榻客栈一事,今日便要顺理成章地请二人入宫了。他想了想,并未拒绝邀约,除了重臣暴毙一事,他此番入益国还需就穆姜以青州六城为嫁妆一事与他沟通,只望他能明白此事勉强不得。此时将近亥时,穆姜看着将开未开的月下美人,心情极好,不由爽朗笑道:“侯爷这别院当真有灵气啊。”末了似是想起什么来,有些遗憾道:“听闻那银丝寿客天下只一株,开花时,花瓣间能泛起银色光泽,不知今后能否有缘得见啊。”宁远侯将此话牢记心间,穆月清却不着痕迹地看了钟晹绥一眼,摇头失笑。钟晹绥似是也想起,唐缓第一个服下的解药便是银丝寿客,还是整朵花吞下去嚼了的,眉眼间不由便泛起些笑意来。“朕的话有趣吗,你们为何都笑朕?”穆姜不解其意,对着几人笑问道。便是此时,众人听到不远处一声凄厉尖叫,正是那一句“麟彧”。☆、第四十八章亥时已至,除却月下美人,这样的夜里,叫人猜想是否连百花都已睡去。便是因此,唐缓虽惨叫了那一声,卞顾蕖却并不担心,他甚至有些得意地想,第一次如此卧于花间,滋味不知如何。便是此时,钟晹绥并段筝歌和穆姜三人仗着功夫好,率先寻到了刚刚出声的地点。段筝歌许是想着有热闹可看,顺手提了一盏灯来,借着这灯光,三人看清了不远处的情形。唐缓身上中衣半退,露出了雪白的肩头,卞顾蕖一只手按着唐缓的双手,另一只手将腰带解开至一半,似是十分意外此处有人敢坏他好事,不由地转头瞪看过去。此时君子阵已毒发,唐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筋渐起,她下意识般,僵硬地向着亮光处转头,却因为逆光,只看清有人的轮廓在。这一眼,叫看她的人心酸不已。钟晹绥从未看到过唐缓如此狰狞又绝望的脸,这一刻,他整个人似乎被扔进火中烧碎了骨头,怒气几乎要将他溺死,他当即飞身上前,脱了外袍的同时,抬脚狠狠踹向卞顾蕖心口,卞顾蕖未及反应便飞出老远,落地时钟晹绥已用外袍兜头裹住唐缓,将她不断发抖的身子抱进怀里。钟晹绥见唐缓抖得厉害,不由地在她耳边道:“阿缓莫怕,是我,是我,没事了。”话出口时才发觉,他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段筝歌紧紧捏住灯盏手柄的手指蓦地松开,手中灯笼落地,烛火摇了摇突然熄灭。唐缓带了哭腔,颤抖沙哑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似风一吹便能散去:“你终于来了……”此时后面的人也闻声赶来,却并不知晓之前发生了何事。卞顾蕖看到宁远侯,勉强支起身子,捂着心口高声叫道:“爹!您要为儿子做主啊!”宁远侯只见卞顾蕖衣衫不整地歪倒在地上,嘴角有血渗出,似是受伤不轻,碍于穆姜在此,他并未马上上前,而是小心询问道:“皇上,这……”此话一出,卞顾蕖才知事情不妙,登时变了脸色。穆姜此时面色有些难看,由于钟晹绥之前动作太快,他并未看清唐缓的脸,但是刚刚的情形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实在叫人入不得眼。他不清楚那姑娘与钟晹绥的关系,但是看样子也知差不了。钟晹绥将唐缓打横抱起,路过几人时,对穆月清道:“她当是又毒发了,还需劳烦你。”穆月清看着唐缓自衣袍下露出的手,皮肤上青筋凸起,只道这姑娘实在可怜,这一次,也不知熬不熬得过去。再看唐缓腕间的青金石珠子,不由地一愣,诧异地转头看了穆姜一眼。钟晹绥并未再理睬其他人,径自朝前走。唐缓腕间的手串此时却突然断了线,珠子自线上脱落,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地上,四散开来。穆姜矮身捡起滚至脚边的珠子,入手极凉。他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今日套在救他一命那姑娘手腕上的一串。这样的珠子共有两串,石榴石制的名唤相思,他这青金石的名唤如意,若不是今日身无他物,他不会将这珠子赠人,但是那小姑娘的救命之恩,却是当得起这串珠子。穆姜将那一颗珠子攥在掌心,突然出声道:“北静王请留步。”见钟晹绥理都未理,不由提高了声音:“最好的医者都在宫中,若是王爷忧心姑娘性命,不妨随我入宫。”穆姜的话诚意十足,钟晹绥权衡利弊后,终于妥协。宫殿自穆姜发出邀请时便已备好,穆月清吩咐宫人准备热水,然后随钟晹绥进屋,打算给唐缓查看伤势。钟晹绥的外袍落下时,几人心中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唐缓断掉的手腕处痕迹明显,身上除了青筋,还有许多青紫伤痕,几乎已是面目全非。钟晹绥几乎是屏了呼吸看穆月清把脉,一时间竟无暇将跟进屋的段筝歌和穆姜请出去。穆月清叹了口气,对钟晹绥摇头道:“她的情况不太好,如今除却解药,再无他法。”钟晹绥抑制住想杀人的冲动,伸手抹了把脸,末了转身朝外走,“阿缓暂时劳烦你照看,我去寻解药。”钟晹绥骑马寻至药铺时,李掌事吓了一跳,只道今日怪人当真多。钟晹绥直奔至保温棚,却发现梅树旁已有人在。温凌依旧是白衣白发,她听闻脚步声响转了身,见是钟晹绥时,并不意外。“七重夏梅刚打了花苞,时辰尚未足。”听到温凌如此说,钟晹绥盯着梅树,肯定道:“你有办法。”温凌闻言挑眉看他,“你能记起来了?”钟晹绥终于将目光转向温凌,皱眉不解道:“什么?”温凌摇头失笑,复又点头,“没错,有办法。”看着钟晹绥瞬间亮得逼人的目光,她没再拐弯抹角,“你给这树根喂上一碗血,七重夏梅顷刻便会开花。”说着,她指了指旁边地上凤凰木制成的盒子,“将整枝封入这盒子,师弟……穆月清想必懂得如何用它解毒。”钟晹绥未曾犹豫丝毫,他自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手上划出一道伤口,看着血一滴滴落进土中。温凌见此,只叹道天意如此。钟晹绥带着凤凰木盒回来时,穆月清有些意外,“这样快?”目光瞥见钟晹绥血迹模糊的手,惊讶道:“你竟用血喂的?”此言落下,屋中另外二人齐齐朝钟晹绥看过来,见他面色较之平日确实白上几分。“多亏你师姐。”钟晹绥答的简洁,末了催促道:“劳烦快些。”两个时辰过后,穆月清最后一次给唐缓把脉,末了抹了把额头,长吁口气道:“应当无碍了。”钟晹绥一直僵硬立着的身子晃了晃,穆月清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钟晹绥坐下后,小心握住了唐缓的手。唐缓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