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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父母兄弟,更对得起师尊与同门子弟,倘若说,他有什么对不起人的,那便只对不起宋念之。宋念之,宋念之。宋念慈。不过一字之差,他们却不同宗同族。一个是华北梧桐山下的宋家,一个是太原的宋家。能相逢,也不过是一句戏言,他们的爷爷当年都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大臣,是至交好友,于是指腹为婚,父亲那辈是两个男娃,于是推到他们这一辈。这一辈一出生便是一男一女,为了出现戏文里那种,本是指腹为婚却只留在一纸婚书里,于是指腹为婚的男女便爱上了他人这样的戏码,宋家两家便定下约定,自家的孩子去别人家待五年,以便培养感情。宋念慈比她大五岁,所以她才生下来,他就去了,从五岁到十一岁时便在华北宋家,因为他是男孩,不怕生,自然应当是先由他去。他至今仍记得,他见她第一面,软软糯糯的,看起来很可爱,哭起来却特别久,怎么哄也没用,让人无奈,她从小便爱哭,跟个泪包似的。可是,当他踏入修仙一途时,那个爱哭的少女却难得的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说:“念慈哥哥,你一定要回来。”他尚记得他的回答:“好,”若非修仙,他绝舍不得离开她。即便修仙,他也不会久久离开她,他要找到能让普通人长生不老的法子。从五岁到二十岁,陪在他身边的永远是她,不论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他已经习惯了,一个转身的距离,就能看见她。能看见她便很好了。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这辈子他舍不得去喜欢别的人。宋念之,宋念之。他十七岁,七夕乞巧节,她捧着不太精致的香囊对他说:“念慈哥哥,你会永远对我好,不离开我的,对不对。”他收下了,她打小女工便不是很好,他却珍之重之,视若珍宝,他说:“我会留下的。”他二十岁及冠,秋天里的生辰,打算来年春闱京试,到时得个一官半职,就回来娶她过门。在他心里,她还是个小孩,在别人眼中,她却成了已经能任君采撷的枝间豆蔻,家里多的是踩破门槛的媒婆,帮着一家或是几家上门说亲。他想的清楚,纵使她小,也得娶她过门,将她慢慢养大才好,免得总是被人惦记。哪知是他想的太好,冬日,他便被离恨宗的人看上。他本是不答应的,只是因为离恨宗人的一句话。那人说:“你贪恋尘世,却不知凡人如蝼蚁,眨眼便死,又如蜉蝣,朝生暮死矣,你若有半点儿喜欢她,不如修道求长生,到时候不止百年,千年万年也是可以的,还不受凡人病痛所苦。”“倘若她没法修道呢?”那人回答道:“世上有的是叫人长生的法子,端看你有没有能耐找不找到,留不留得住。”他懂这意思,说来说去,都是叫他入门派修真。正文番外:他朝他年再相逢,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完他的确心动。世人或许会不为名利所动,却很少有人不为长生所动,纵使皇帝也不能幸免,何况他小小一个宋念慈。他走那天。她什么都没送,也没哭,可她红了的眼眶肿了的眼圈,无一不在表明,宋念之有多舍不得。他的小娃娃一夜长大,纵使再舍不得他,她都会学着掩藏眼泪,让他明白,纵使没有他,她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等着他回来。她幽幽说道:“念慈哥哥,我今日方才知道,为何你叫宋念慈,我叫宋念之。”他看着她恍若星光的眼问:“嗯?”她道:“念之念之,永远念着你,念慈哥哥,我念着你,你也念着我,好不好。”他说:“好。”他的确是回来了,可那是五十年后,他一到金丹期,便获得掌门允许下山,找到宋家,宋家人说他家小小姐早死了。有几年大旱,饿死不少人,瘟疫横行,小小姐心善,开仓赠粮,哪知道招来了恶贼。那人以受伤为借口被小小姐捡进了宋家,伤好之后,便做了宋家的护院,是宋家老爷同意的,毕竟干旱,她家又是大户,保不齐就有不长眼的跑进来。这一同意,便酿成了错事。那恶贼便是为小小姐而来的。一天夜里,他便想强上了小小姐,小小姐拼命呼救,虽未被那恶贼玷污清白,却在争斗过程中,小小姐后脑撞在桌角,没了,那恶贼见状也自刎了,最后被抛至乱葬岗。宋念之便被下葬。未出嫁的女子没法立碑。虽是风光大葬,却无从吊唁。他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他的小娃娃,他当年一心想帮她长生,去了修真界,没找到助她长生的法子,还失去了他的小娃娃。早知今日,他宁愿不修着劳什子的道,也免得如今这下场。即便修道,他至少也能娶了她,总好过她无碑,若是嫁给他,她未必早亡,也许能与他见最后一面。至少,今日,吊唁,有所去处。他是真的后悔了。从那以后,无心修道,从金丹前期花了五十年才到金丹后期。所以后来,他才会被师尊允许下山。在她死后,他应该见过她一面的,他还同她说过话。他眉头颦起,似乎极为不高兴的样子,他好像忘了什么。他在宋念之死后见过宋念之?不可能,宋念之已经死了。人死了,便去地府,重入轮回,又怎么会再相见,他暗笑自己想太多。宋念之,宋念之。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吧,他觉得很熟悉,他应该认识,他却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倘若认识,难道还会想不起么?宋念之,宋念之。这是谁?他认识吗?他有些疑惑。被他吃下去的绝情丹,在他肚子里发挥了药效,让他一点点抹去了关于他心心念念的小娃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