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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到来显然取悦了白衣女子,女子周身的清冷气息渐渐淡了些许,她朝他招了招手,轻笑着开口:“阿砚,你来得正好,你快来帮我瞧瞧。”容砚缓缓走至女子身旁站定,淡淡扫了眼柜上之物,然后拿起了一根绿雪木兰簪递给她,说道:“不是向来不喜欢这些繁琐之物?”女子接过簪子的手一顿,若有其事地道:“容公子,你这就不懂了。以前我要么是待在药堂里坐堂问诊,要么整日里奔走于各街各巷,有这闲工夫打扮,我都可以诊治好些个病人了。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些日子,古人有云,女为悦己者容,自然是要好生打扮的。”容砚也不知当听了什么好笑的话,怔了一瞬,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子将手中的木兰簪递给掌柜,浅笑着道:“掌柜,麻烦您将这个簪子一起包起来。”“好嘞!您稍等!”容砚问:“不试一下看合不合适?”“你容公子的眼光我自是信得过的,再说了……”她扭过头看他,微微挑了挑眉,“还是你觉着我的相貌配不上这根簪子?”容砚一哂,唇角浅扬:“我是担心这根簪子不足以配上容夫人您的花容月貌。”“啧……”女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而后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容砚不忍直视地别开眼,正好对上了一旁那双清亮的眸子,只见她的瞳孔剧烈一缩,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看了过来,眸中划过些许慌乱之色。容砚柔和的神情瞬间就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别开眼,缓缓垂下眼看着身前的柜台,一声不吭。绥晚清楚地看着他神色的微微变化,两人之间本来就隔了一个人,他回过头去之后,以她的角度看去,便只能看到那半边甚为冷硬的下颌。她的心底顿时浮起无限涩然。即便是她和他以前相处之时,他都没有过这般温和舒缓的神色,更遑论如此轻松揶揄的语气,以两人的熟稔之态,任谁都可以看出这两人关系的不同寻常。虽然身旁的女子一口一个容公子,但明显可以听出这只不过是种打趣之意,她听到了她唤他阿砚。多么亲密的称呼,唤他辞之的有很多个,唤他阿砚的却只有这眼前一人。他不只是她一人的辞之,却是别人独一的阿砚。以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他是情有可原,可到此刻,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若非情深蒙蔽了双眼,她哪能看不出他的点到即止与刻意疏离。温柔、宠溺,这些都是他没有给过她的。更何况,她不是没有听见掌柜对两人的称呼,白衣女子没有否认。而且,方才并没有任何人主动提到过两人的关系,可是他却亲自承认了她的身份。容夫人,她想过很多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的样子,想过很多次她嫁给他的场景,可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听到这个词。熟悉而又陌生,陌生而又让她感到无尽悲凉。白衣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伸手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手腕,扭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容砚微微摇了摇头:“没事。”话落,他微微别开头去,女子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捂住唇,低低咳嗽了几声。女子担忧地看着他:“你如今身子不适,今日陪我逛了这么长工夫,也是累了,等会取过东西我们便直接回去,回府之后你好生歇着,身子没好利索之前就不要再出门了。”容砚缓缓拿下帕子,因为方才的咳嗽脸上还晕着些许浅红,他低低应了声:“嗯。”而这过程由始至终,他都不曾将她的手挣脱开来。绥晚艰难地微微眨了眨眼,只觉着眸中一片涩然。手腕之上突然传来微微凉意,绥晚抬眼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了一圈冰蓝玉水珠。绥晚一怔,只见身旁之人对她眨了眨眼,他问:“好看吗?”绥晚只觉着心头一暖,眸中蓄起淡淡水光,险些落下泪来,她轻声道:“好看。”“好看就买下来。”澹台晋朝柜台之上抬了抬下巴,“还喜欢哪个?为讨小婉婉欢心,本公子今日破财,喜欢哪些都给你买。”“这个……这个……”她指了指几处,“都喜欢。”“好,那就都买。”澹台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掌柜的,把这些都包起来。”“好嘞!”掌柜眉开眼笑。白衣女子的东西已打包完毕,掌柜将盒子放到柜台上,笑道:“夫人,这是您的东西。”女子朝容砚扬了扬,意有所指,容砚只得伸手提起柜上的纸盒。掌柜朝二人笑了笑:“公子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容砚没有说话,白衣女子轻嗤一声,不置可否。女子突然想到什么,缓缓转过身来看向绥晚,指了指身后的容砚,眉眼温和地问道:“你和阿砚认识?”毕竟方才绥晚虽然没有双目灼灼,但看着容砚的那道视线也是不容忽视。女子的问话其实并无恶意,纯粹就是好奇而已。闻言,绥晚微微仰起头看了眼男子甚为冷淡的侧脸,抿了抿唇。她要怎么说两人的关系,认识还是不认识?说不认识,两人曾经明明那么好;说认识,可两人如今似乎又形同陌路。她曾经一直以为只要她走完那九十九步,那所谓的一步之距根本算不得距离。可慢慢她才明白,短短的一步之距也是距离,即便是相差毫厘,那也是真实相差之距。近在咫尺,却远不可及。甚至后来,那一步之距又变成了百步之距,走完一个九十九步还有下一个九十九步,下下一个九十九步,永远走不完的九十九步,永远的百步之距。绥晚突然就觉着有些累。当时几分真假,时已至今,她也不想再过多深究那所谓曾经。毕竟,尘埃落定,有些事就变得毫无意义。绥晚微微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的翻涌情绪,她慢慢移开视线,淡淡说道:“不认识。”他不用解释,她也不用追问,这样便好。闻言,白衣女子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轻轻笑了笑。澹台晋让连郕拿好东西,握了握绥晩的手,问她:“婉婉,走吗?”绥晩淡淡一笑:“走吧。”直到两人携手走出珍宝阁,她都没有再回头留恋一眼,就如她所言,她和他从来都不识。等到两人离开,白衣女子挠了挠容砚的手腕,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容公子,走吗?”容砚面无表情地抽回手,一脸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