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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蓁皱着眉点点头,待用过早食便盼着霍留行平安回来,临近正午,才听蒹葭欢欢喜喜来通报:“少夫人,姑爷回了!圣上给姑爷封了个从三品的将军,号‘破虏’,听着是不是很威风?”“将军吗?”沈令蓁一愣,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霍留行的出现,也恰好印证了她这模糊的念头。他摇着轮椅进来,面上并无封官的喜色,拧着眉头与她说:“你与我出城一趟。”沈令蓁迎上去:“要去哪里?”“桃花谷。把你此前被掳,获救的经过,详细地查一遍。”孟去非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还有那两首词,终于还是让霍留行不安了起来。他不信鬼神,却怕那一句“死别”成为终将应验的谶。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小剧场——口味刁钻霍留行:“那些姑娘长得丑,声音也难听,我不喜欢。”那些姑娘:“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41第四十一章听是要查这事,沈令蓁第一反应有些迟疑,一面想着霍留行这么暴戾蛮横,真要寻着了人,即便依照此前对她的承诺,不会伤害她的恩公,多少也将对他心存嫌隙,一面又想着,如今既是一条船一条心,自该凡事彼此坦诚,彼此信任。见她面露犹豫,不等她思考出个结果,霍留行便努了努下巴:“到你书房去。”等进了沈令蓁的书房,又说,“备纸笔,帮我研墨。”沈令蓁不知他盘算着什么主意,依言照做,待见他执笔挥毫,在宣纸上写下一行“河西洲头春草绿”,忽然停住了研墨的动作。这一行俊秀挺拔的行楷,与此前她在绢帕上所见的字迹简直一模一样。听见她惊讶的抽气声,霍留行没有停笔,一气呵成地写完了整首词,抬眼看了看仍在发愣的沈令蓁,解释道:“这是我的另一手笔迹,用作机密事务,天底下没几个人晓得。”沈令蓁缓缓捧起宣纸,难以置信地反反复复上下打量:“这当真是郎君本身的字,而非郎君照着绢帕誊抄而成?”霍留行继续提笔,随手写了几个与词无关的字,递给她看:“你擅书法,究竟是不是誊抄,一看便知。”沈令蓁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几个字的笔锋。同样的字,若是对照着写,可能临摹得相似,但不同的字,要将神、形、韵、意仿得出神入化,未免太过强人所难。她擅长此道,自认绝对无法做到如此。然而霍留行此刻信手拈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像有假。更何况,尽管他在她面前一度谎话连篇,却实无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若换作当初,为了冒名顶替她的恩公,作假倒还情有可原。但她如今已然知道真相,这字一样或不一样,都无法改变根本,他又何必费尽力气做毫无意义的事?再怀疑他,就是她太过多心了。沈令蓁点点头,示意相信他,也明白了霍留行如此执着此事的原因,主动翻找出去年出嫁前描绘的一幅图,递给他:“这是恩公当时穿戴的铠甲和兜鍪,郎君看看。”霍留行接过来,拧着眉说:“是大齐盔甲的制式,将级以上。兜鍪雕饰与披氅上的徽记一致,应当位极人臣。”沈令蓁点点头:“阿娘也这么说。只是阿娘比郎君更早介入此事,却也始终无一进展。我带郎君去桃花谷看看吧。”*孟秋七月,桃花谷甜香四溢,放眼望去红艳艳一片,轻轻一晃树枝,饱满熟透的桃子便咚咚地往下掉。不过两人此行是为办正事,便也无心赏景摘桃,一路直奔目的地。沈令蓁循着记忆带路,霍留行摇着轮椅跟在她身后,入谷后千回百转地过了一道又一道弯。越往深处走,越无人烟,他的脸色也便越难看。沈令蓁背后不开眼,不曾注意到他的异样,待走到一处小山丘后,还因终于摸索到位置欣喜地指指前边,回头道:“就是这里了!这儿就是当时我与阿玠哥哥……”霍留行此时已经脸黑如泥。沈令蓁指着前边的手指一缩,看他这仿佛要杀人的表情,小声接上:“……分别的地方。”“哦。”霍留行沉出一口气,暂且不与她这婚约在身还与表哥“私会”的劣迹计较,把注意力挪回到正事上,看了看附近四通八达的羊肠小道,“从这里将你掳上马车,起码有四条道能够离开桃花谷,出谷以后,每条道又各有分支,稍加计算,最终去向不下十种。掳你的人应当在每条路上都布置了迷惑人的假象,所以国公府与薛家的府卫才无法精确把握你的位置,迟迟没能找到你。”“郎君的意思是……?”“意思是,倘若你那恩公是在这里发现你被掳,从桃花谷出发营救,理应很难在那么短的时辰内找到你,所以要么,他只是在路边偶然遇上你的马车,要么,就是从什么渠道得了消息,有了先知。”霍留行在原地想了想,继续问:“还记得走的是哪条路吗?”沈令蓁摇摇头:“那马车中途经过了哪里,我实在不清楚,但我记得恩公救我的那处悬崖。”京墨与蒹葭将霍留行“搬”上马车,一路颠簸过后,又到了一处鸟不生蛋的荒山。时隔多日,光秃秃的悬崖边早已没了打斗的痕迹,但眼看沈令蓁下马车后便畏不敢行,脸色煞白的样子,不难想象彼时情状之惨烈。霍留行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让她回忆着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形。可沈令蓁记性再好,也无法在吓蒙了的时候关注到太多打斗的细枝末节,回想着颠来倒去地说了几句,却并无太多有价值的讯息。“……杀光了那些人以后,他就带我避进了那个偏僻的山洞。”沈令蓁说。“还记得怎么从这儿去山洞吗?”她摇摇头:“那会儿头晕眼花的,太想吐了,记不清具体的路线。不过郎君若想知道山洞的位置,可以问问阿娘身边的亲信,他们之前查过这事,应该还记得。”“那倘使叫你再去一次,你可还能认得出那个山洞?”沈令蓁肯定点头。霍留行想了想,叫空青折来一根细枝桠,挑了一块干净的沙地划起来。三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动作,片刻后,便见一副路线图初露雏形。他拿着枝桠对照着图上一道道分叉笔划,跟京墨和蒹葭说:“从这个口子进去,应该是一段很长的荆棘路。往东走约莫半里地,路面会渐渐宽敞起来,等看见三条岔路,选中间那条再走半里地,然后往北深入,直到看见一条小溪,沿下游走到尽头……你们依照这个路线,带少夫人去看看。”两人记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