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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蓁眼圈一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伤了心,眼看就要落泪。霍留行摇着轮椅上前去,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眼角:“好,是我说错了,往后我们夫妻二人同舟共济,再不讲这样生分的话。”沈令蓁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好不容易将她暂且稳住,霍留行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以示安慰:“我还有事得忙,你一个人在这里歇息歇息,好吗?”“郎君要忙什么?”自然是忙着冷静冷静。霍留行压下心中惊天骇浪,笑着说:“去听听北边传回的消息,看西羌的旱情如何了。”一听是要紧事,沈令蓁当即放了行。霍留行阴沉着脸回了书房,刚要进门,恰好听见京墨说:“瞧着确实不像作假……”接下来是空青的声音:“我早说过了吧!方才那一出,再不能说明少夫人爱慕郎君,我就给你表演吃砚台!”霍留行“砰”一把推开房门,冷声道:“吃,现在就给我吃。”至于指婚的缘由,满朝皆知,便是霍家次子早年闲来无事,在边关的风水宝地栽了一片树林,经年后大树参天,恰巧抵挡了今年孟春西羌族骑兵的入侵,因此论功受赏。种树种出个天仙媳妇儿,那霍二郎倒是羡煞旁人。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小孟你好样的!霍留行:同样花一般的年纪,为什么他是小孟,我就是老霍?下面播报一条广告——翘老师摁着我的头,让我跟你们说,她的新文超好看,大家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一定要去支持一下她哦。☆、67亲迎之日虽定在四月十七,但汴京与霍家所在的庆州相去甚远,须先行水路再行陆路,所以沈令蓁在三月廿三这天一早就得动身了。送嫁时,英国公泪眼婆娑,指着那连绵十里,望不见头的嫁妆车马说:“要不将我也装进去?”长公主眼风带刀:“那你去问问霍家,肯不肯收了你这秕糠老头!”“我在朝虽无实职,好歹爵位傍身,到了庆州,人家怎么也得说一声蓬荜生辉吧?”国公爷说得来劲,一把捋起宽袖,“哎,不如我向陛下请旨驻边,允我们举家搬去庆州,这年头,谁还没点保家卫国的手艺了?”点妆穿戴完毕的沈令蓁听着阿爹的胡闹话,蓄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半道折回,终于破涕为笑了。该说的话,她这几日都已与父母絮絮说尽,临到吉时,除了“保重保重”也别无他言,只最后捱着母亲,托付了一桩事:“阿娘,我那救命恩公还得您多费心了。”这些日子,沈家人翻遍了京郊一带,始终没找见沈令蓁描述的人,仿佛他真是人间蒸发了。如今沈令蓁远嫁,探究绢帕背后的秘密也好,还那一份恩情也罢,都无法亲手去做,只能交给了母亲。得母亲一句“放心”,她便在送亲队伍的伴同下离开了英国公府。贵女出嫁,阵仗自是摆得浩浩荡荡,一路旗幡招展,载乐而行。沈令蓁此番的送亲长辈身份更是了不得,除了她在沈家二房的堂兄外,还有一位皇子表哥。那是圣上的嫡次子,当今太子的亲弟弟,这样金尊玉贵的人,被派来跑这么一趟差事,足以表明圣上对霍沈两家联姻的看重。百姓们也都听说了这场由嫡皇子送亲的婚事,到了时辰齐齐往码头赶。只是这天子脚下的热闹却不是那么容易瞧的,禁军长|枪点地,威严开道,半点不容情,人们只能挤在道旁驻足观望,远远目送新娘子上船。但即便幂篱将沈令蓁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也不妨碍众人从她一回身,一举步间瞧出恍若窈窕神女的绝代风华来。暮春的风恰到好处地拂动她层层叠叠的裙裾,勾得人情不自禁踮起脚尖,扯脖子瞪眼去瞧。这隔着小半里地的渺渺一眼,已然足够成为过后半月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孟夏将近,落红满地,远行的船随着渐老的莺声,缓缓驶向了江心那一片水汽氤氲的朦胧天地。沈令蓁站在船头甲板上,掀开轻纱一角,最后回望了一眼车水马龙,罗绮满街的汴京城。她身边的季嬷嬷劝道:“船头浪高晃人,姑娘还是随老奴进去吧。”汴京人多水性上佳,还不至于被这点浪头打晕,沈令蓁摆手示意无事,直到彻底望不见岸,才忍着泪进了船舱。季嬷嬷搀着她在舱内坐下:“姑娘不必太过担忧,长公主特命老奴随您到庆州去,有老奴在,便是那西北的悍民长了三头六臂,也绝欺负不到您头上来!”*一路涉水逾山,送亲队伍在四月十七的黄昏时分抵达了庆州治所庆阳。前来亲迎的人马早已等在了城门前。此地靠近大齐边界,因数十年来几经战乱,城垣一度损毁又一度修葺,这缝缝补补的城门绝不能够说体面。不过沈令蓁眼下无心考究这些。她打小过得本分,别说出远门,平日里连太阳都少见,身子因此养得弱不禁风,这次接连行了二十来日路,疲惫得骨头都快散架,此刻正强打着精神坐在车内。隔着车门,对头的人瞧不见她,她便偷个小懒,只坐正到六七分。临近城门,车队减慢了行路速度,马车外的季嬷嬷移开一道侧窗缝,悄声与她说:“霍二郎亲自来了,可见还是有心的。”沈令蓁有点意外。原本她都打算好了,想霍留行约莫会请人代为亲迎。毕竟坐着轮椅大老远地跑这一趟着实折腾。她凑到窗边,压低声问:“嬷嬷瞧着人怎么样?”季嬷嬷不动声色地遥遥打量了一番轮椅上一身喜服的霍留行,见他虽不良于行,腰背却笔挺,坐姿也颇有威仪,较京城的贵公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答:“倒是当得起风度翩翩一说。”沈令蓁之前还真以为天天坐着不动的人该养成了肥头大面的模样,笑了笑道:“嬷嬷看人的眼光向来苛刻,能得你夸赞,莫不是仙郎下凡?”“姑娘晚间仔细瞧了便知。”季嬷嬷又朝城门方向望了眼,这回叹出一口气,“只是可惜……”这话虽未说全,明眼人却也都知道可惜的是什么。但对于这件事,沈令蓁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挂怀了。腿脚不便的夫婿,正好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是?季嬷嬷叹罢将窗阖上,提醒道:“就要到了。”沈令蓁正了正襟袖,坐了回去,这次端正到十分。她为人处事向来遵循“投桃报李”的原则,人家既然勉强身体来了,她也该拿出礼数回敬。沈令蓁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