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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戴帽的头皮,也被抓扯得到处是伤,榻旁还有好几绺,被他徒手扯下的头发。这,就是她藏在香中的毒,所达成的效果,是她复仇的成绩。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看见关靖此刻的模样,她不但没有觉得欣喜若狂,反而是胸口狠疼,如被一刀穿心呢?瞧见她跪跌在榻边,一动也不动,随侍在侧的军营大夫心急,忍不住催促着。「姑娘,请快快医治主公。」她如梦初醒,茫然转过头来,望见榻边的双凤陶熏炉。「这香从来不曾灭过?」她问。「是。」「还不能替他解痛吗?」「初时确有奇效,但香愈添愈重,效力却愈减,主公头疼得更厉害,不但难以饮食,且寤寐难眠。」「他疼多久了?」「一月有余。」自从她变更过,香料的比例之后,他的头痛就愈来愈厉害。这,也是在她的计算之内。她更改了配方,就是要逼得关靖,将她从凤城接到他身边。那么,心怎么会这么痛?她累得、痛得无法深究,只能用僵冷的双手,掀开香匣的盖子,掀开炉盖,添入了两味香。片刻之后,香气渐渐变了,更浓郁、更醉人,芬芳得近乎销魂,他眉间的结才徐徐展开。「兰儿。」他在痛苦中呼唤。蓦地,她全身一僵。心上那把刀,是不是刺得更深了?「兰儿!」她屏着气,咬着唇,回过头去。床上的男人蜷成一团,俊美的脸庞因疼痛难忍,而紧绞狰狞。即使,他呼唤的是别的女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靠到他身旁,俯下身去,轻声回应。「我在这里。」声音触动关靖的反应,他穷凶极恶的伸手,用尽所有的力气,拥抱她的身躯,如似要揉入骨血。剧烈的疼痛,无情的折磨着他,让他目眩神狂,有时热似烈焰噬骨,五脏六腑有如火熬油煎;有时又冷似寒雪沃心,连血液都要冻结。那痛如针刺、如箭穿,如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徐缓凌迟,如有无数的人,正以齿在啃啮、在撕裂他的血rou、他的骨、他的脑,让他痛不欲生。沉香抚着他的发,感受到他的颤抖、他的痛苦。不自觉的,她眼前景物,模糊了起来,心更疼了。香气浓烈得令人晕眩,他喘息着,贪恋她的温柔、她的幽香,在浓香中陷溺得更深。痛楚淡去,取而代之是阵阵酥软,他逐渐松懈,深吸着阵阵香气,坠入奢侈的安眠,在她怀中信任的睡去。「别走!」他在梦中呐喊,不知喊的是谁。或许、可能、应该……她为什么要猜测?不是或许、不是可能、不是应该,他呼喊的,肯定就是兰儿,他那死去的美丽meimei。就因为如此,只因为如此,她回应了他。「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她轻声说道,用纤弱的双手,拥抱着这个屠杀过无数人的乱世之魔。「别走。」他喃喃梦呓。她靠在他耳畔,回应他每个叫唤。「我不会走。」她答应他。她在这里。她不会走。她要亲眼看着他受苦。沉香紧拥怀中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成果,却还是无法遏止心头的疼,更无法阻止眼中的热泪。然后,她看见杵立在门边,忠心耿耿,仍在警戒的韩良。对了,她必须要作戏,佯装出是真的为他担忧,才能欺瞒韩良,确保能够继续留在关靖身边。于是,她不再强忍,让泪水盈出了眼眶,滑下脸庞。是戏。她反复告诉自己。只是戏啊。梦境,紊乱纷扰。她在梦中,被两方拉扯着,双方的力量都太过强大,扯得她感觉整个人,就要被撕裂成两部分。一方,是无边的血海,遍地堆积成山,惨死的北国人。全部的人都死了,只剩她一人独活,但是万千尸首们起身,拖拉着她的左手,齐齐注视着她,众口一致,问着——「你忘了吗?」她冷汗直流,拚命摇头,被拉扯得好痛好痛,半身已陷溺在血海中。但是,另一方的力量,却更强大。她痛苦而无助的转过头去,想哀求另一方放手,却看见握住她右手的,仅仅只有关靖一人。俊美的脸庞望着她,薄唇上带着笑,双眸魔魅难挡。他的温柔,与血海相比,竟让她陷溺得更深。「我也舍不得你。」醇厚的嗓音,回荡在耳畔。「好吃吗?」他舀起一匙干贝粥,喂入她的口中。「那么,就多吃点,别让我担心。」他是这么温柔,教她不由自主,想走入他的怀抱。牵扯左手的力量,却固执的拉住不放。「你忘了吗?」鲜血干涸的双眼、失去双眼的漆黑眼窝,以青紫的唇质问着。「你忘了吗?」无数的质问,化为大大小小,细密的北国文,从尸首牵握她的左手窜来,像是鲜红色的血蛇,沿着她的左手爬窜而上,染血的文字如虫似蚁,钻探入衣,很快布满她的全身,她愈是急着搓擦,血字就愈是艳红,如何也擦拭不掉。「你忘了吗?」满身的血字,都发出尖锐刺耳的呐喊,而后融化流淌,她全身都濡湿了北国人的血。梦境,被血泊淹没。当她也正要被鲜血淹没时,熟悉的男性嗓音,却穿透难以挣脱的梦境,传入她的耳中。「别哭。」他的柔声低语,比万千冤魂的呐喊,更清晰可辨。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才能让她挣脱恶梦。蒙眬中睁开眼,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浸润在水中,直到她感觉到双烦湿凉,才知道自己在恶梦中落泪。关靖拥抱着她,以额头抵着她,轻轻以受伤的指rou,擦去那些泪水。「没事了。」他柔声问着,抚摸她泪湿的脸儿,不在乎泪水的咸,会刺痛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