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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房间。床铺还是刚才的样子,昨晚小家伙依然和他同榻,因为孩子还小,身份又特殊,姜啸之不敢把他丢给仆人,饮食洗漱全都是自己亲手来,这一路上,姜啸之简直像个笨手笨脚的保姆。阿濯是那种很容易依赖人的孩子,尤其粘姜啸之,晚上也要抱着他一块儿睡。今天早上唤醒时,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扭股糖似的依偎在姜啸之的怀里,还想继续睡。现在,姜啸之呆呆望着掀开的床铺,一时间,悲从中来。他也曾这样被人推开过,也同样是为了逃命,被人从一个怀抱扔到另一个怀抱,这么扔来扔去,突然间爱就不见了,依偎着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了他一个,天昏地暗不知所措,姜啸之想着过往,只觉得胸口疼得上不来气,内心像被蛀掉的牙齿,又疼,又空。痛苦如覆顶的冰水把他淹没,少年的承受力终于达到极限,他忽然转过身,通通通跑下楼去。他朝着那间绸缎铺的方向一路狂奔,心里一个劲儿祈祷那孩子不要走开,祈祷自己的腿能跑得快些,再快些。姜啸之一直跑到刚才那家绸缎铺跟前。孩子还在那儿。他孤零零蹲在店铺门口,抱着膝盖,垂着小脑袋,一动不动。猛一眼看上去,渺小得像个被扔掉的布娃娃。听见声音,阿濯抬起头来,看见姜啸之跑过来,他不由吃惊地站起身!姜啸之跑到他跟前,弯腰喘了好久的粗气,然后他直起身,一字一顿地说:“跟我回去……”孩子哇的哭了出来。姜啸之抱起他,往来的路上慢慢返回。他把阿濯紧紧抱在怀里,像是为了补偿刚才的错误,又像是为了安慰他,他把脸贴着阿濯湿乎乎的小脸。孩子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不知道自己这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更不知道对这孩子而言,他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此刻,姜啸之选择保护他,不管阿濯是谁,不管结局如何,他再也不想把他丢开了。然后,姜啸之就把这个原本柔弱老实的孩子,带进了慕家,交给了慕沛。再然后,这孩子就被慕沛另取了名,叫慕凤臣。第一百八十章回到家里,用过晚餐,姜啸之独自进了书房。刚一进书房,他就觉得不对劲!书房里,进来过人。这种近乎第六感的直觉,让姜啸之立即紧张起来!他快步进了书房里间,仔细打量房间内部。果然!东西被人动过!……这是第二次了。上年,也有这么一次。他的书房进来过人,来人已经非常小心了,却不慎碰了书架上那盆嫣霞海棠。海棠脆弱的叶子被碰掉了一片。这么细微的差别,也被姜啸之给注意到了,他对某些要紧的场景,总是有着照相机一样强悍的全景记忆能力。此刻,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愤怒涌上了姜啸之的心头。他的家中,出了内鬼!这是姜啸之极为不愿面对的事实:自己的身边人背叛了他。姜啸之不知道进书房的人,到底想查找什么,有关梁王与晋王的资料,南方的动乱情况,与养父的密谈,以及……那个白玉匣子。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找出玉匣,它完好无损。姜啸之知道一般人动不了这玉匣,它有密码锁。尽管脸气得发白,但愤怒很快被姜啸之给压了回去,他镇定下来,开始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够进书房的,只有他贴身的几个奴仆:顺儿,黑豹,结绿。结绿是不会的,姜啸之能肯定,因为她甚至识不了几个字,书房里头的那些要紧密函,结绿辨认不出它们的区别,更别提从一堆各色公函里。找出真正想要的。而上一次进入书房的人,分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找哪一方面的内容。会是顺儿么?姜啸之拿不定主意。顺儿是周太傅那边带过来的。这侯爷府里,自从开牙建府那天就有了他,这孩子很机灵。话多,十分会来事儿。而且对姜啸之也忠心,鞍前马后的从未有过闪失。不然,姜啸之也不会挑了府里最漂亮的丫头嫁给他。只除了好赌这一个毛病改不了,但就算如此,在姜啸之的记忆里,顺儿也没有因为赌博耽误过正事儿,这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之前那些年,跟在姜啸之身边办事,也不是没有大笔的钱粮经过他的手,可是顺儿的账目上始终清清白白,就算偷老婆的珠花换赌资,顺儿也没有动过不该动的钱。会是黑豹么?姜啸之艰难的琢磨着这个念头。黑豹这孩子,六岁到自己跟前,无依无靠,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他教给黑豹功夫,又教他读书习字。随着年龄的增长,姜啸之把手头的事情一点点交给他来办。偶尔出外办公,他也会带着黑豹。这孩子话语不多,却十分聪明努力。几年前,姜啸之差他去素州,给慕家掌门送一封密函,密函的内容不方便公开,一旦泄露,对慕家大为不利。然而途中黑豹被人所伤,男孩几次差点昏厥,他咬着牙,一直支撑到慕家才倒下,最终也没让密函落入对方手里。后来慕凤臣和姜啸之说,黑豹这孩子真不得了,身中剧毒还能撑到素州,换了个柔弱的,早在半路上就断气了。为了这件事,姜啸之也特别器重黑豹,他没有孩子,黑豹虽然是个下人,但姜啸之的心里,是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的。如果是黑豹背叛了他……姜啸之几乎无法思考下去,他知道,像这样乱猜是没结果的,还是先看看到底进来的人,做了什么吧,好看的:烟姿翠色。姜啸之仔仔细细把书房打量了一番,就像最好的侦探,连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一番功夫之后,他终于在书架边上,发现了一点东西。是一点点饼干渣。姜啸之将那点饼干渣弄到一张白纸上,他又确认了一遍,心中不由悲凉而感慨。那是奥利奥的残渣,虽然只有米粒大一点点,但,那是奥利奥。那不是鞋底带上的,那个地方是墙角,鞋子无法落地,那是寻找放在书架高处的东西时,从衣裳上不慎掉落的,看来当事人吃了不少奥利奥,不然不会弄得衣服上都是。姜啸之坐下来,盯着那点饼干渣,良久,他才开口,叫人把黑豹唤进来,和他低语了一番,这才把顺儿找来。顺儿进屋来,还摸不清头脑:“爷找我有事?”姜啸之抬起头来:“饼干,吃光了?”顺儿嘿嘿笑起来:“嗯,耗子不留隔夜粮,老爷,我是属耗子的。”站在姜啸之身旁,黑豹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冷,顺儿缩了缩脖子,他一向有点害怕黑豹。姜啸之没笑,他沉思片刻,又道:“没留给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