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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上次他和我说,陛下也会做一手好菜。”裴峻夹了一筷子牛rou,随口道,“连翼他们总去蓝湾雅苑打抽丰,不过现在没这福分了,陛下说他太亏本,做好一碗菜,出锅没十分钟就光了,他自己都吃不着。”“是很亏,之前和皇后一样,一到周末,就得伺候连翼那群吃货……”提到宗恪,话题变得微妙:宗恪在蓝湾雅苑给禁军们做饭。厉婷婷则在这儿给锦衣卫们做饭。“别拿他来比我。”厉婷婷冷冷道,“在我的饭桌上,不许提他。”她这一句话,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姜啸之闷头吃饭,他觉得,这俩人依然像刚分手的离婚夫妇。晚餐后丁威他们收拾厨房,厉婷婷上楼去洗浴,大约九点差一刻,人都散了,姜啸之看看手表,这才上楼去,敲了敲厉婷婷的房门。“进来吧。”姜啸之依言推门,进来房间一看,厉婷婷换了一套碎花棉睡衣,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湿漉漉披在身后。姜啸之一愣,他的手放在门球上,一时不知该进来,还是该退出去。“进来吧。”厉婷婷看了他一眼。姜啸之不动。察觉到他的犹豫,厉婷婷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她叹了口气:“这还不行啊?非得逼着我穿套装么?人家穿着睡衣上街呢,我是不想在家还那么正经,太累了。”她这么说,姜啸之也不好再计较,只得进来房间,不过他没有关门,为了避嫌,这一点他还是懂的。厉婷婷梳着湿头发,一面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她指了指房间的一张安乐椅:“坐那儿吧。”姜啸之坐下来,但并没有放松,他坐得笔直。厉婷婷放下梳子,用一块手帕把长头发系起来。因为刚刚沐浴过,她的脸红润水灵,行动时,会散发出沐浴乳的香味,像某种夏季瓜果的清芬。她将台灯拿过来,照在床上,然后在床边坐下来。“那么,说说那个人。”她抱着画夹,在姜啸之对面坐下来,“是你的……长辈?”姜啸之一点头:“已经过世很多年了。”“这样啊。”厉婷婷沉思道,“这可就得费点功夫了。”“怎么呢?”“时间太久了,你的记忆不再像最初那么可靠,有可能某些部分已经不太清晰……”姜啸之不认为会这样,那张脸,他永远都记得,每一个细微之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没关系,咱们慢慢来。”厉婷婷指了指安乐椅,“坐得舒服一点。”姜啸之一愣。“我是叫你,别绷得那么紧。”厉婷婷叹息,“你的背部靠着椅子,放松,这样的话,思维才能敞开,陈旧的记忆才能被召唤出来。”“催眠?”厉婷婷抿嘴一笑:“差不多。”静默了一会儿,厉婷婷悄声问:“看得见那张脸么?”姜啸之默默注视着虚空,他点了点头:“看得见。”“好,那咱们就开始。”那是一张被尘封了许久许久的脸孔,但是,就像落了浮灰的镜子,只要记忆之手轻轻拂去灰尘,那张面孔就会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姜啸之的心里。那是一张刚毅的,带着些狠劲儿的男人的脸,大约四十岁上下,丹凤眼,眉毛浓得近乎夸张,鼻梁长而窄,下颌有些宽,整体线条十分粗犷,但是嘴唇却薄得像个女人,而且用力抿着。在姜啸之轻声的“是,就是这样”和“不,要再宽一点”之类的提示之下,这张脸,慢慢出现在厉婷婷的笔下,那双炯炯的眼睛,因为她的刻画,显得栩栩如生,好像在活生生瞪着注视他的人。一个多小时后,画作基本完成,厉婷婷吁了口气,把画夹递给姜啸之:“整体看看,像不像?”姜啸之接过画夹,细细看着画作。他的嘴唇微微发白,三十年了,他再也没有见过这张脸,那边的绘画风格和现代素描完全不同,根本没法画出他心中的这张脸。如果不是拜厉婷婷所赐,也许,他再也没法看见这张脸……“非常像。”他的声音竟有点抖,“所有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竭力忍耐着,姜啸之觉得自己会当场哭出来厉婷婷心里一动,她试探着问:“是你的什么人?”姜啸之的样子,仿佛有些心神不定,他低声重复道:“是臣的长辈。”“我没有见过他?”“没有。”“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是。”答这个“是”字时,厉婷婷吃惊地看见,姜啸之的眼眶,隐约泛起淡淡的红。“看上去,好像不是普通百姓?”厉婷婷试探着,悄声问。姜啸之摇摇头:“不是百姓。他……”他没再往下说,厉婷婷看他这样,一颗心顿时揪成一团。“……是个英雄人物?”姜啸之盯着画面,好半天,终于点点头。厉婷婷的心中,一时翻江倒海“画夹给我。”她突然伸出手去,夺过了画夹姜啸之愕然看着她,他看见,厉婷婷拿过画笔,在画像上打了个大叉“皇后……”姜啸之跳起来,他伸手去夺,厉婷婷一把扯下那张画,还试图把它撕成两半姜啸之都要疯了他死死抓住厉婷婷的手,想阻拦她。“皇后你疯了”他吼道。姜啸之手上的力气那么大,厉婷婷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可她就是死抓着画纸不肯放“是啊我疯了居然给你们这些臭马贼画画”她尖叫道,“我知道这是谁我知道这是宇文翔”姜啸之呆了“……是你的主帅是一手把你提拔到身边的恩人”厉婷婷的声音都变了调,“是那个杀得定州鸡犬不留的杀人狂魔宇文翔”姜啸之浑身发抖,他慢慢松开双手。“他对你有知遇之恩,把你从无名小卒提拔到副手,所以你才这么想念他他死了,你才做得了驰龙军的主帅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厉婷婷双手撕着那张画,撕成两半还不解恨,她又把它撕得更碎,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细屑。然后,她把那捧细屑,往姜啸之脸上狠狠一抛“让我给你画宇文翔?休想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我画谁,也不会画这个杀人狂”姜啸之呆愣在那儿,良久,他退后了一步。像是不认识似的,他定定看着厉婷婷,忽然小声道:“你们难道就没有杀过人么?”厉婷婷一怔“你们齐人,就没有杀过我们狄人么?”姜啸之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那么,林慕臻,还有……靳仲安,这些人又算什么呢?难道都是双手洁白的观音菩萨?”他提到那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