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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回过神来:“哦,我是在想……姜啸之的母亲,不知生的是什么病。”“哦,那个啊。”裴峻想了想,“我听崔景明说过,好像是常年的体弱。从琬妃入宫开始,太傅夫人的身体就不大好了。”提到琬妃,那几个都安静下来。“太傅夫人的年事已高了么?”厉婷婷又问。“嗯,六十多了吧?”丁威说,“之前办六十大寿的时候,我还去送过礼的。”“六十岁……也不算太老啊。”厉婷婷喃喃道。游麟苦笑道:“皇后说的是这边的老人,这边人一有病,各种医疗器械齐上阵,怎么都要把命拽着,不许小鬼勾了魂去。那边,哪有这种事情?”“我听说,太傅夫人很不放心侯爷。”裴峻说,“一直在唠叨他不再娶的事,我看啊,这趟侯爷回去,老太太又得为这事儿絮叨他的。”厉婷婷低头喝着汤,她忽然觉得鸡汤变得guntang,烫得嘴唇疼。“侯爷膝下无儿无女,身边就只有个结绿,这样子就算咱们这些属下看着,也实在是……”厉婷婷蓦地抬头“谁是结绿?”游麟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话多了,他有点尴尬。“……是侯爷的侍妾。”他摸摸鼻子,转头看看弟弟,“阿迅,你也见过,是吧?”游迅倒是不太在乎,他点点头,伸手夹了一筷子干笋,边吃边说:“原本是侯爷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被侯爷收做了妾。挺不错的女人。”厉婷婷眨眨眼睛:“不错?怎么个不错?”“挺漂亮的。”游迅舔舔舌头,“比俺媳妇儿漂亮。咳,我这话说了又得打嘴,当初也是因为模样出挑儿,性情好,才被夫人选来服侍侯爷……哦哦,这都是我到处听来的八卦哈我也不知道真假。”厉婷婷忍住心口剧烈的翻腾,她装出一副也对八卦感兴趣的样子:“姜啸之挺喜欢他这个侍妾?”游麟见厉婷婷没有责怪自己,就放下心,笑起来:“跟在侯爷身边的人都知道,侯爷府里,大小事情全是结绿在打理,她跟在侯爷身边十年了,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裴峻也点头说:“叫我说啊,往后就算侯爷娶了新夫人,恐怕她也得让着结绿几分呢。”“可不是。”丁威也添油加醋道,“前年,结绿差点就给侯爷添了个孩子,只可惜六七个月上又没了,侯爷心里可难过了”游迅摇头:“唉,可惜身份低了。就算生了孩子又如何?几两银子买来的丫头……”“喂,你别这么说。”游麟马上反驳,“在那府里,有点什么事儿侯爷都得找结绿,身份低是低,能耐摆在那儿呢,而且太傅夫人也喜欢她,就这样子,外头平头正脸聘来的正妻,都不见得能降住结绿呢。”厉婷婷举起筷子胡乱摇了摇:“能干什么的咱先不提,老太太看中什么的也不算数,我就说,姜啸之他自己,喜欢这个结绿么?”她这话,问得仓促直白,那几个倒是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裴峻嘿嘿笑起来:“侯爷的心思,小的不敢乱猜测。”厉婷婷瞪了他一眼:“得了吧,八卦都讲了一桌了,到现在又装无辜起来。”裴峻笑得更诡异:“反正吧,我听井统领说,大人这么些年都不肯续弦,其实是因为,他生怕委屈了结绿,怕新夫人来了,拿腔作调的欺负她。”“我就说嘛,身份低了,不然大人早就把她扶正了。”厉婷婷心中酸楚,难以形容“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点哽咽。那几个完全没察觉,还在那儿眉来眼去的说八卦。“姜大人可心疼结绿了,太阳晒得厉害了,就不让她出门,怕晒红了皮肤发痒。”“嗯嗯,这个我也知道。大人每次回到侯爷府里,先要见到结绿才安心,还有,你没听井统领开玩笑喊她‘嫂子’?”“结绿嘴上责怪井统领乱开玩笑,她心里其实很开心吧?”“可不是么。”后面他们的嬉笑谈论,带了些不够恭敬的味道,因为毕竟是在谈论上司的男女关系。然而厉婷婷没再怎么听下去了,她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刚刚吃下去的晚餐,像一块yingying的石头,堵在她的胸口。她再也不想吃任何东西了。半个月后,姜啸之回来了。他是在深夜十一点到的家,更衣沐浴之后,他没去睡,却独自一人坐在厨房里,烧着茶水。等着水开的空当,他听见楼梯脚步响,过了一会儿,厉婷婷走到厨房门口。姜啸之抬头看看她,很罕见的,他既没有开口,也没有起身。厉婷婷心里觉得诧异,她说:“我看见门厅的灯开着……”“门我已经锁了。”姜啸之低声道。他没有用“臣”,也没有称她“皇后”,这让厉婷婷更加奇怪。她看出姜啸之没有回避她的意思,便大着胆子走进厨房。“太傅夫人还好吧?”她试探着问。“不太好,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用补药支撑着,也不知还能撑多久。”姜啸之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来。厉婷婷和周太傅夫妇不太熟,也不好过多安慰。她在姜啸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你这次回去,老太太没说什么?”姜啸之点了一下头:“说了的,问我,什么时候能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华胤去。”厉婷婷心里难过,她目光垂落在自己的指尖上:“……那你怎么答她的?”这时候,水壶响了,姜啸之起身关掉炉火,他扭头看了看厉婷婷:“皇后要茶么?”“好,给我一杯吧。”他将茶叶放入两个杯子里,注入开水,然后将其中一杯端到厉婷婷面前。厉婷婷接过杯子,小声道:“谢谢。”“她怕自己临终时看不到我。”姜啸之坐下来,他低着头,小心翼翼握着瓷杯,“有很多事,她希望看着我完成,这样她离世时,就不会再有牵挂。”厉婷婷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什么,像棉纸拉门轻轻拉开,又迅速合拢。“……比如?”姜啸之盯着杯子,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皇后,朝中有个叫杜若锦的,您还记得么?”厉婷婷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然而没发觉这个名字。“您多半不记得,之前他不是京里的官,在皖州。五年前提拔入京——他是太傅的学生。”“嗯,然后呢?”“杜若锦向太傅说亲,想把他的女儿嫁给我。”姜啸之说,“我养母见过那女孩子,她很满意。”厉婷婷的手都冰冷了她的呼吸,变得又短又薄,眼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