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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一扬眉毛:“怎么了?”“你真的爱过我妈么?”他突然问,“还是说你只是利用她的感情,为了干掉欧阳旭?”白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孩子,问这么复杂的事情干什么?”“我不是小孩子。”欧阳珏冷冷道,“我过了元旦就满十八岁了,白清说你今年二十九岁。满打满算你只比我大十一岁……”“我是你父亲。”白夜静静看着他,男人年轻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想当大人的话,先在春赛上赢过你弟弟。”欧阳珏明白了。在这个地方,只有一种东西是硬通货,那就是实力。技不如人,说什么都白搭。从鹿苑回来,刚进自己的小院,欧阳珏看见白清从屋里出来,他看见欧阳珏的那一瞬,眼神明显起了变化!欧阳珏走到白清面前,他抬起手来,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白清的胸口,开玩笑似的:“白清,掌门说我眼下的内力,连你都望尘莫及。”白清那双蓝黑眼镜,猛烈地闪烁着光芒!“不过你放心,掌门说,即便如此我也打不过你,”欧阳珏做了个鬼脸,“因为我除了内力,一无是处。掌门说我就是只力大无穷的大猴子。”白清神色微微一动,他这才道:“有了内力,习武之道就有了通途,其它的都好说。”欧阳珏没觉得高兴,他走到小院里,缓缓在石凳上坐下来。他心里很难受,为了今天那个给他内力、可他到现在仍旧不知其姓名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几乎算是骗了对方,但除了欧阳菲的死讯,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受之有愧,一个绝望的人,把仅有的一切都给了他,为他搭上了命,而他什么忙都没帮上。如果他忍辱负重只为了给外祖一家复仇,那还有个说头。可是欧阳珏根本就没这种打算。他甚至觉得欧阳旭罪有应得。“白清,这事儿我想不明白。”他垂着头,哑着嗓子说,“在我们那儿,啥事儿有公安局,有法院,一般人用不着去想对不对,违法就是不对。可是这儿没人告诉我。”接着,他断断续续,把今天从鹿苑水牢里获得内力的事,和白清说了。“我觉得那人很傻,他就为了我妈,把一身修为白给了我。其实我挺想告诉他我妈早就死了,就算没死,她一心想着的也是我爸,她从来没和我提过还有这么个暗恋者存在,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爸呢?他真的把我妈放在心上过吗?他是不是也觉得我妈很蠢?”欧阳珏把心里乱七八糟一堆想法全都倒了出来,白清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听着。欧阳珏一直说到嗓子都哑了,这才停下来。最后,他自嘲一笑。“其实我也挺傻的,对吧,想这些一点儿用都没有。还耽误你吃晚饭。”白清摇摇头:“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人要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那比没饭吃还要糟糕。”欧阳珏有点诧异,他抬头看了白清一眼:“你觉得自己是为什么活着?”“为了掌门。”欧阳珏无言。“我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忠于他?”白清不说话。欧阳珏懒懒站起身:“算了,去吃饭。我倒是觉得吃饭比想这种哲学问题有用多了。”有了内力,尤其有了深厚内力,欧阳珏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之前他也会拳脚功夫,但是能够施展的,只有有限的那几套。他在幼年曾经被欧阳菲逼着,生生记下来很多套掌法和剑法,那是在幼儿机械记忆最好的阶段,人家都在背床前明月光,就他在背“一剑飞天”。但是背没有起多大作用,随着欧阳菲的早逝,背书的任务也就停了下来。后来欧阳珏长大了,也曾把幼年的记忆翻出来,按照母亲教的,一套套重演,这种时候萧桐就在旁边叫好,他总是说,欧阳珏的身手比电视上吊威亚的演员还厉害。只有欧阳珏自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欧阳菲教他的十套剑谱里,只有一两套他能够真实施展起来,其它的,他怎么都做不到位,要么是顾头不顾脚,要么是动作的转化根本没法那么快。后来欧阳珏也气馁了,甚至怀疑欧阳菲脑子有问题,这些剑谱都是她瞎编出来的。……直到现在,他身上多出了别人积攒了整整一生的内力,欧阳珏才明白,他妈没有瞎编。之所以以前他总是练不成那些剑谱,就是因为,没有内力。接下来的日日夜夜,欧阳珏默默练着那些被他鄙弃了多年的剑谱和拳法,心里对他娘欧阳菲,终于有了一丝歉意。她教了他这么多东西,她把她所记得的全都塞给了他,但是最终他也没能用这些东西保住她的命。欧阳珏练习的时候,白清就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看。看到第三天,他开始上前,和欧阳珏拆招。起初,欧阳珏不习惯,白清一拆他的招,他就停下来不动了。白夜说得一点没错,他反应迟钝,手脚僵化,反射弧慢得堪比长颈鹿。高手过招其实是拼反应速度和头脑,你要在过招阶段大致衡量出对方的水准,尽快想出对策。但是欧阳珏没这个经验,他极少和人打架,教训体育老师那次不算,那是单方面的殴打,萧桐最不喜欢他和人动拳头,那个社恐症如果听说他在外头打架,能吓得把隔夜饭吐出来。另外就是整个社会的要求。守法、遵守秩序、发生纠纷要立即报警、先动手的一定担责且不管你占不占理……这些根深蒂固的思维,限制了每一个现代社会的公民,它们像遗传基因一样深入现代人的大脑,就连警察都得随身携带执法仪,生怕碰了当事人一个指头,最终被告上法庭。欧阳珏也无法幸免。“为什么一动手就停下来?”白清问他。欧阳珏咧咧嘴:“……我怕把你打伤了。”白清仔细端详他的表情,分析出这不是一句笑话。“您在现阶段还没法把我打伤。”白清说。欧阳珏无言:“好吧,那我怕你把我打伤了。”白清看着他:“如果现在您过于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