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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乃至于被褥之类的都会准备好,更不必说餐点——自然不会出现人到了宫里头,却没准备膳食之类的事情。阮琨宁喜好甜的东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伺候的宫人老早便按照她的喜好备着了。金陵地域偏南,不同于北方的大气蓬勃,而是另一种水磨的细致,不只是人,点心也格外的精致细巧,十分的讨人喜欢。一碟子杏林春雪,总共加起来连三两重都没有,却要七八个厨子忙上一上午才行,无论是选料还是刀工手法,都容不得半分马虎。橘红色的糖制外皮包成了圆吞吞的杏子,靠近肚脐的地方是淡色的橘黄,十分的小巧可爱,素白瓷盘上绘制的是浅色的牡丹,彰显宫廷的大气。瓷盘的一侧放着用来调开点心的玉杆,在那杏子的枝叶处稍稍用力一点,那橘红色的外皮便会如层层花瓣一般绽开,露出浅黄色的蕊,当真是巧夺天工。它的味道同样也不会辜负外表的精巧,入口即化,十分讨阮琨宁喜欢。可是到了现在,她坐在殿内看着同之前尝过的所差无几的杏林春雪,却觉得丝毫提不起兴致来。心绪不一样了,许多情绪也不一样了,时移世易,便是这个道理。云舒对于她的情绪敏感些,觉察出自从离开永宁侯府开始,阮琨宁的情绪就不怎么好,只以为是舍不得家,便劝慰道:“不过是在宫里头呆些日子罢了,又不是不能回侯府去了,殿下且宽心些吧。”阮琨宁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头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觉心慌慌的,莫名的踏实不起来,这种自己内心深处毫无依据的第六感,却也不好说出来,只微微笑了笑,顺着云舒的意思道:“嗯,我有分寸的。”云舒微笑道:“殿下还不曾用过午膳,可要吃一点东西?”阮琨宁委实是没什么胃口,连一贯喜欢的甜食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还不饿。”云舒见她如此,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正是午时,外头的阳光微弱,却也聊胜于无,伴着内殿的暖炉地龙,倒是惹得人周身慵懒。阮琨宁懒洋洋的躺在靠窗的贵妃榻上,往身上盖了一张狐裘,就着浅薄的阳光,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她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几乎比前半辈子经历的都要多,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实际在私底下却是心力交瘁,伴着一侧安眠的熏香,倒是难得的得了一场好梦。这一眠时间不算短,等她似醒非醒神思朦胧的时候,略微一睁眼便见外头天色已经是一片灰色的暗沉,她胳膊无意识的一动,却将盖在身上的柔滑狐裘顺手推到了地上,在她身上积攒了一下午的暖气便有些四下游散,隐隐的生了几分冷意。阮琨宁随之哆嗦了一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揉了揉眼睛,想要叫一侧守着的宫人替她捡起来盖上,嗓子却有些干,说不出话来。好在一侧的人十分合心意,即便是她不曾开口,便弯腰捡起了那张狐裘,极轻柔的重新盖到了她身上。耳边有瓷质杯盏碰在一起时候发出的清脆声,还带着热气的暖汤送到了唇边,阮琨宁眼睛发涩,也懒得睁开,便就着身边人的手喝了几口,感觉差不多了才停住。他收回衣袖的时候带起了一点微风,她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暖香气,忽的神思顿清,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来。皇帝面色沉静,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叫她重新躺回去,这才在一边坐下了。他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心疼,叹息一般道:“才几日不见,便清减了这般多,你这个样子,可叫人怎么放心的下?”第195章豆腐外头已经是日暮时分,霞光遮掩在厚密的云层之后,透不出几分光彩,反倒是有一种令人气闷的阴郁感。大概是顾忌着阮琨宁还没醒,内殿也不曾点灯,鲛纱朦胧了室外透进来的浅淡光亮,使得屋内有了一种奇异的温柔。阮琨宁四顾看了看,这才发觉内殿里的宫人内侍早已退出去,屋子里头竟只有自己与皇帝两人,她原就极为疲惫,一番沉眠也只是叫她恢复了几分体力,至于精神上的疲惫,却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弥补过来的。左右此刻四下里无人,她也不想辛苦自己去做出一副懂规矩的样子,皇帝既然不怎么在意这些虚礼,她便不打算起身了,只是懒洋洋的睁开眼睛,道:“陛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皇帝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点亮了一侧的宫灯,那火苗轻轻地摇了摇,慢慢的长了起来,晕起了一片暖融融的黄色。皇帝回过身去看她,灯光的映衬下他沉静神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道:“没多久,见你睡得这样好,怎么忍心叫醒你?”他此话的确是实心实意,可是落在阮琨宁耳中,却难免会有轻浮之感,所以他也毫不怀疑,即使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这只小狐狸没办法直接反驳,却还是会暗地里拒绝了才是。可是这次确实出他乎预料了,阮琨宁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她看似平静的眸光中甚至于有一种近乎哀伤的光芒,竟没有出言反驳什么。皇帝有点奇怪,走到她身边去,弯下腰仔细看她神情,有些诧异的道:“怎么没有反驳我?你不说什么,我反倒是觉得不习惯。”“没什么,”阮琨宁别过脸去,灯光下她侧脸的轮廓若隐若现,朦朦胧胧之下愈发美的惊人,她低声道:“你这习惯真不是一件好事。”阮琨宁不是察觉不出皇帝话里头带着的意思,她只是忽然之间有些感伤,也不想去戳他的心罢了。喜欢她的人那样多,她要去拒绝的情意也那样多,虽说她同自己讲,那是为了不叫他们陷得更深,那种拒绝是一件好事,可是实际上呢?自己并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怎么会知道那种滋味?坦白来说,谢宜舫同皇帝生的并不相似,性情也是完全不同,可不知怎的,在皇帝回身微笑着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忽的想起了谢宜舫。她之前对于皇帝的这份心意,其实是并不怎么在意,甚至于觉得麻烦的。可是平心而论,皇帝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也只是想表达自己单纯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