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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便把头靠到含沁肩上,轻声道,“你就告诉他那是谁就完了。别的事你也不要多管,这件事要是闹到家长跟前,这穿针引线的人肯定是要落埋怨的。我们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你……你就让他去问我二姐夫是最好的。善桃虽然在家呆得不久,但毕竟是隔邻,和善喜也相熟……”她想了想,又不禁自己笑起来。“这门亲事要能成了,那你婶婶可不是更气得不轻?三个儿子,两个低娶,这末了一个不娶个高门女,将来谁做这个宗妇好啊?善喜虽然有主意,但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一般一个小家还好,大家大族的事,她是管不来的。”含沁欲言又止,又道,“再看吧,当时为了大嫂,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的,大嫂进门后又是这个样子,婶婶心里是有气的。含芳虽然也是一见钟情,但最后,我是不看好能成的。不能成也好,进了门也是受气……”他从前对桂太太是从来都没有一句不是的,如今对着自己人,总算是带出了一两句真心话。善桐想到他从小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老家长大,不禁大为怜惜,摸了摸含沁的头,却不再多提伤心事,只是若无其事地道,“该睡了!明天还要回门呢!这可又是一场硬仗。”三朝回门,那是天经地义必须要行的礼,就是新娘子远嫁到了外地,往往也要找个亲朋好友家,让送嫁的亲友歇下,到了三朝行了礼,送嫁的一行人这才动身回去。之所以把婚礼放在西安来摆,主要也是因为小五房在天水一带没有什么亲戚。当时送嫁的时候是从村子里出去的不假,可到了回门时,满当当一屋子都是人。老太太人虽然没到,但兄弟姐妹们都回了西安,有的是要回来读书的,有的是要回来做生意的,有的是要回来跟着母亲居住说亲的,善桃和善榴也都带着姑爷来了,见到新人进来,都是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冲着善桐挤眉弄眼的,显得极为喜庆。倒是二老爷和二太太神色淡然,二老爷看着含沁,更是有几分似笑非笑,王氏就更别说了,见到女儿女婿并肩进门,她的神色显得极为复杂,但在这无数复杂的情绪中,却是谁都能辨别得出来:不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恐怕都没有丝毫喜悦。善桐也懒得再考虑母亲的想法了,她和含沁先跪下来给二老爷磕了头,二老爷打发了含沁一样见面礼,又给王氏行礼时,王氏却并不说话,只是将脚翘了起来,两人行完礼半天了,她还低头喝茶,只不说话。首先第一个,人家来行礼的时候翘个二郎腿,本身就极不稳重,第二个装聋作哑……就是对个不听话的庶女,大家大族的,谁会这样明面上落人的面子?王氏这一招,倒是让屋内气氛一下就僵冷了下来。善榴看了隔房堂亲们一眼,脸一下就气得通红,她才要说话时,榆哥已经瓮声瓮气地咳嗽了一声——这却都快不过善桐。善桐本来心里就有气,见到母亲这样不顾面子,一时间心中真是又气又愧,连看都不敢看含沁一眼,她自己先腾地一下站起来了,见含沁没动,还要伸手去拉。不过榆哥梧哥反应倒快,两兄弟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就上前把含沁拉起来,善榴也忙笑道,“娘这几天都没睡好,难免精神恍惚。——眼看快开席了,大家都进去坐吧!”一边说,一边赶鸭子似的把一屋子堂兄弟姐妹们都撮弄出了屋子。留下二房一家大小在堂屋里呆着,不论是二老爷还是善桐都是一脸的铁青,倒是含沁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眼珠一转,才开口喊了一声,“岳母——”却又被善桐喝断了道,“说了她也听不见,你别开口了!”王氏眼一瞪也要开口,那边二老爷也喝了女儿一声,“好了!你还嫌说得不够多?”气氛到这里,已经是僵无可僵,就是含沁也不好再开口了:人家摆明了就是看不上你这个女婿,因为他连女儿都不搭理了,这时候他多说一句话就是多错一个字。可不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因为这场插曲,王氏就没出席中午的席面,虽然善榴、善檀、善梧、善柏等人都竭力活跃气氛,但始终这顿饭也是吃得七零八落的。吃过了饭,善桐就吩咐套车告辞,回家路上越想越是难堪,禁不住就落下泪来。又怕含沁见到心里更加难过,在车里自己擦过了眼睛,可下了车眼圈毕竟还是红的,含沁面上也有几分讪讪然,两夫妻在屋内对坐,却是再没了昨天的轻松。还是善桐想了想,自己强笑着说,“算了!反正头一年也不回娘家,一年以后的事,一年以后再说了!大不了,我们以后回村子里去。等祖母高寿了,我就当我没有娘家!”一边说,一边终究不禁气苦,又落下泪来。含沁叹了口气,便把她拥进怀里轻声道,“好啦,你也是个倔脾气……那是你亲娘呢,你刚才自己起来做什么?顶撞长辈总不是好事,你就学学我,脸皮算什么?咱们就跪,跪到什么时候让起来了再起来。岳母就是再生气,能让你跪一天?你可也是她亲女儿……”善桐越听越气,挣扎着要从含沁怀里出来,含沁却又抱得紧,看着劲瘦的胳膊,就好像是精钢铸成的一样,她是怎么用力都挣不开。只好埋在含沁脖子边上嚷道,“我就是不明白了!是她不讲理还是我不讲理!我错了吗!什么事都要我让着她!她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要给她面子!”一边说,眼泪一边流得越凶,含沁叹了口气,只好不再说话,和哄孩子一样低声说,“好好好,我们三妮委屈了。”“她给我委屈也就算了。”善桐是越说越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没脸,以后你要怎么和姐夫哥哥们走动。”一边说,一边呜呜咽咽就哭起来,“谁是她亲生的,我就不是她亲生的,就榆哥才是她亲生的!姑爷第一次上门就给没脸,我就是气性大怎么了,以后看我还搭理她不!”含沁作好作歹,劝了半个晚上,又拿桂太太出来吓她,“明天元帅府又叫吃饭,你肿着眼过去,是恐怕她不知道你和娘家闹了不开心?”这才把善桐劝住,好在此后半个月,桂太太天天叫小夫妻过府,虽说她本人一团和气,善桐亦不得不留心应酬,时日久了,也就把这天的事淡了。一心纳闷桂太太的心思了:忽然间对她这么亲切,这可和她素日里我行我素的作风不符。175、回家就算桂太太对她的亲切,实在是令善桐有几分毛骨悚然,但人家宗妇没出招,她自然也只能静观其变。新婚这头半个月,她除了在元帅府应酬桂太太之外,其余时间就多半在家里翻看账本,掌握十八房的经济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