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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柔倒没有想错。国师发动的每一场战争,所造成的的死亡率都以上千计数。但是,他认为是为了天下一统,社稷归正,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他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么茹毛饮血,豪放粗野的一面,着实让他难以消化。“本座没有看你,本座只是在思考罢了。”“思考什么?”“本座在思考,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这个世界包容万物,所以有阳春白雪也有下里巴人;所以,本座自己不吃,也绝对不会阻止你吃。”顾柔点点头:“嗯。”这还像句人话。“不过,本座主要负责阳春白雪,你主要负责下里巴人。”顾柔脸黑了一黑。算了!反正等离开这里,她这个平头老百姓和这个鼻孔朝天的高傲国师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去。兔子肥油最多的肚皮rou烤好了,顾柔拿下来,感觉自己已经有七八分饱,好心再次问问他:“你真的不吃哦?”“不。”国师嫌弃脸。“不吃就不吃,我自己吃,”干吗那么凶,顾柔不忿,“不就吃了个兔子,还得跟你赔礼道歉不成。”“是本座应该向你道歉。”“啊?”“你顾家的事情本座会明察,不会随意株连你的亲族,你大可放心,”国师正襟危坐,夜色下,他的脸庞清雅优美,声音凉润,“之前本座对你多有得罪,在此对你说一声抱歉。”顾柔愣住,她不会听错了吧!“如果你依旧无法消气的话,那么,”国师捋起衣袖,伸出浮光皎洁的手掌心,逗她,“本座打过你多少下,你就还本座多少下吧。”顾柔傻眼,嘴巴一张,一块兔rou掉了出来。在她心里,其实慢慢地已经感觉得到,这个国师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做的那些“坏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因和立场。而且在他舍身相救的那个时候,顾柔的心里已经不恨他了。可是他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而且这么和颜悦色地同她讲话,还真有点让她不习惯。莫不是什么他的诡计吧?顾柔栽在国师手里不是头一回,格外小心警惕:“那,我可真打了?”“你打。”国师羽睫一垂,闭上双眼。顾柔呲呲牙,捏了捏拳头,又放下来,想了想:“你真的觉得,你错了?”国师慢条斯理:“本座向你道歉,并非认为自己审问你审错了,所以如果重来一次,本座还是会那么做,只不过本座有些后悔,不该对你用了过激的手法。”对她道歉……只是因为心疼。夜风习习,国师凤眸微闭,他拧眉的样子渊渟岳峙,气正神清,倒衬得顾柔像是一个反面人物了。切!你是国观大宗师,我哪敢打你,还不得给那一大帮子北军千刀万剐剁成rou酱。顾柔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往他手板心里塞了一个兔腿。国师睁开眼睛,有一丝疑惑地看着顾柔。“那你答应我,一定会查清关于我爹的事情,如果我爹是清白的,你会帮他洗刷污名?”“自然,不必你说,此乃本座的职责所在。”顾柔很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是乱党,顾之言为人可以说谨小慎微,就算借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好,我信你一次,”顾柔想了想,缓缓道,“快到汉中的前一个晚上,连秋上来找我,他说我是顾之言的女儿,要我三个月后去云南见他,说让我们全家人团聚,但是,他没有说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此事我原只信了他三分,可是后来你那样说,我想也许我爹真的没有死,真的也落在他手里,便投鼠忌器,不敢妄言。可是我爹不是坏人,我想,他很可能是被胁迫,不得已而从之……大宗师,我求求你了,倘若你真对云南用兵,获得我父亲,我求您仔细查明此事,莫要冤枉了他。”国师若有所思:“三个月。”三个月后便是七月,连秋上选择在那个时候,看来他早有计划行动了。“剩下的我就不晓得了,你不是派了很多人查吗,你自个想吧。”顾柔叹了一口气,对她而言,多思也是无益,闷闷地咬了一大口兔rou,忽然眼睛一亮:这个真的好吃。顾柔手里的吃完了,眼巴巴地看向国师手里,国师星目斜睨:“这是你给本座的。”“可你不是不吃吗。”国师拿着兔腿站起来:“送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啊?”“你自己说不吃的。”“本座是这样说过,但是那是本座一时的心情问题;你送人东西又反悔,那就是原则问题了。”他高顾柔一大截,站起来就像一座巍巍凛凛的孤松,顾柔蹦起来抢,怎么也够不着,急得叫唤:“还给我,你不吃的,你刚刚还同情它呢。”国师举着兔腿看顾柔围着自己欢蹦乱跳了一阵子,等闹够了,才笑着把食物还给她。“大宗师,你往哪去,上游没吃的!”顾柔在后面问,“你要是饿了的话,往左走的山洞口有野梨;下游有野枣,往南走几步有一颗柿子树,上面结了果子。我可以带你去。”她白天的时候到处转悠,把能发现的吃的东西都找了一遍,此刻了如指掌。“不必了。”顾柔探头探脑:“那你要是一个人去的话,顺便帮我也摘点回来,没吃饱。”国师回头,悠然道:“本座去沐浴,也要帮你舀一瓢水回来么。”顾柔:“……”国师笑着摇摇头,走了开去。……涧水潺潺,翠鸟清鸣。国师安心沉浸在清澈的溪水之中,目光幽如一挽秋水,温润清凉,与世无争。涧水的上游有一处支流,正是齐肩深的浅溪,周围青藤帘垂,萤火飞舞,包裹出一处天然的浴场。国师素来喜爱整洁,在此幽静之所沐浴,正合他的心意。一天过去,仍然没有石锡孟章他们的援兵,看来他们还不曾找到进谷的入口。国师看了一眼岸边的衣物,那蹀躞中藏着一枚信号弹,只消拉响擦销,即可放射出一枚信号烟火,告知石锡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但是他现在还不想这么做。连秋上的事情木已成舟,既然他势必回到云南,那战争无可避免,国师也就没有当初那样急着探听消息了,此事可回到洛阳从长计议。而眼前他要办妥的事,乃是消除顾柔对自己的敌意。他必须逐步做好在顾柔心目中的现实形象,然后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在谷底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他身为国师,能够跟顾柔面对面的独处时间不多;今后回到洛阳,即使他以权力来征召她见面,以顾柔的执拗的性子恐怕会适得其反。看她被审讯期间那副宁死不屈地模样,国师如今想起来还自有些心惊——万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