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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这可能是魏菲的调虎离山之际,让他离开许都去到槐树镇,找人在路上将他截杀……皇族里的所有人,如今都成了他的仇敌,他不会完全相信对方。只是即便他明白,也义无反顾。不过,出发前他还是花了些心思,故意弄了两个车队,让人分不清他究竟在哪儿。一日之后,魏霖到达槐树镇,找到了贺氏镖局。贺齐得知有人找自己,出来看到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时候,是有些懵逼的。这个少年虽然岁数小,但身上的衣着配饰无一不精,处处彰显着他身份的尊贵。贺齐自知对方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能得罪的,一开始见到人便很恭敬:“这位公子,找在下有何贵干?”他恍惚间想起上回贺立……哦不,是陶澍的娘找来的事。当时谁也没有告诉他陶澍的娘是那位尊贵的明德公主,只是后来朝廷公布明德公主找回儿子的告示时间那么巧,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他觉着,眼前这少年的气度,跟明德公主有些像——说起来,不但气度像,连模样都有那么两三分相似。他心下一惊,虽然不能肯定,但眼前的少年十有八九是皇族之人。也不知他贺氏镖局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接二连三地来贵人。贺齐想通之后,态度变得愈发恭敬。魏霖道:“你曾经和赵以澜一道南下过?”他并未说那些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边说,他边打量着贺齐,这个镖师长得并不是孔武有力的那种体型,不过看得出来,他是个练家子,长得也算清秀。一想到以澜和这个镖师一道南下过了好些日子,他的心里便如同被猫抓了似的难受。以澜要南下为何不跟他说呢?他也可以陪她的啊。贺齐道:“是的,公子。当时赵姑娘说要托镖,托的就是她自己,一日一两银子,我护送她南下。”魏霖道:“将你们路上发生的事,一件都不许少地告诉我。”贺齐心中暗暗叫苦,他就知道赵姑娘来历并不一般,瞧吧,随手救个人就是明德公主失散多年的儿子,如今又被另一个皇族的人如此惦记着,想想看赵姑娘这辈子挺值的。贺齐也不敢说谎,因此将路上救下崔颖,后来帮助崔颖嫁给顾许的事都说了一遍。他知道当时的目的和结果,期间过程却不太清楚了,也只能照实说。他想,既然赵姑娘都已经死去了,那些事便说出来也是不要紧的。魏霖沉默地听着,贺齐口中的赵以澜,跟他印象中的是一样的,她爱打抱不平,看不惯天下不公平之事,又总是那么机智神秘,用一些旁人或许永远猜不到的想法和做法达成她的目的。等贺齐说完了崔颖的事,魏霖沉默着似乎在回味,半晌之后才问道:“后来呢?”后来?后来,赵姑娘救了小乞丐大黄,却被一个面具人抓住,那面具人似乎是赵姑娘的旧识,带着赵姑娘一起去了地宫,然而最后回来的人之中,却并不包括赵姑娘。贺齐得到的消息颇有些语焉不详,因此他说给魏霖听的东西是经过了二次加工的。当时在场的人除了面具人自己带来的人之外,只有赵以澜知道面具人的底细,因此无法找到他。然而,当时还有一个目击证人——云渺派的云水姝。魏霖问完了贺齐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向江南省。云渺派位于江南省洞庭湖畔,魏霖舍弃了舒适的马车,驾马驰骋而去。原本将近半个月的旅途被他压缩成了七日,他在这一日的日落时分来到了洞庭湖畔。江湖人自成一派,基本上不愿意跟朝廷之人打交道,魏霖因此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真正身份,而是以赵以澜好友的身份求见云水姝。不知是不是“赵以澜”这三个字打动了云水姝,她请魏霖在会客室相见。魏霖一见到云水姝便开门见山道:“以澜……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云水姝永远不会忘记赵以澜这个人,她一直心怀愧疚,若非她启动机关,那巨蟒也不会出现,赵以澜更不会因此而死去。她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对赵以澜是真正的关心,因此并未隐瞒自己当初做下的错事,将地宫之中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说到最后,魏霖问道:“你是说,以澜是在你昏迷之时掉入深涧,你并未亲眼看到。”云水姝道:“当时我受了重伤,没看到那时发生的事。但我醒来之后她确实消失在地宫中。”她不认为那面具人当时有必要骗她。然而,魏霖却从云水姝的话里找到了希望,他按下那股子涌上来的无法压制的激动,沉声问道:“那地宫在何处?”他要去一探究竟。既然云水姝并未亲自见到以澜死去,那么一切就还有希望。或许,那深涧下方有秘密通道或者别的什么,以澜或许还活在那儿!云水姝道:“来不及了。回到门派之后不久,我和我娘曾经带人重新回到地宫。然而,地宫的出入口都被炸塌了,谁都没办法再进去。”她知道那是谁做的,当事人毕竟就只有两方了而已。她知道,那面具人炸塌地宫,是想让整座地宫给赵以澜当做棺材,让她能在此安眠,她也确实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木头做的墓碑,上书“以澜之墓”。魏霖面色惨白,竟然连一点希望都不肯留给他么?魏霖最终还是去了地宫。他,也找到了写着“以澜之墓”的木头。除此之外,他便无能为力了。地宫被彻底炸塌,没有人能再进去,一切的一切,都被淹没在那幽黑的地宫之中。魏霖离开许都时还是六月中旬,等他回到许都,竟然已是七月上旬。一行人回到许都时已是傍晚,而等到魏霖麻木地走到街市上,才发现原来今日竟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如今天色渐晚,原本到了晚上基本就收摊的街道两旁亮起了烛火,不少精巧的小物件一字排开,年轻男女们或者结伴,或者独自一人,面上带着或羞涩或好奇或期待的神情,在人潮拥挤之中穿梭。魏霖挥挥手没让下人跟随,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热闹的集市上,然而正如一句话所说,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都没有。他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对以澜说要娶她时的情景。时间过得越久,那场景便越清晰,他便越是庆幸自己当初说了那句话。她总觉得他小,总觉得他会轻易改变心意,他只怕自己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说服她。那么他不说了,他只做给她看,让她看到他的决心和毅力。他可以忍受半年她的杳无音信,他可以等她,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没关系,反正他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可时间竟然不允许他等下去。她怎么能死了呢?她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