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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听方志强跟你说的?”那人被堵得一时语塞。阮学文和吴应蓉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叫了一声“西池”,挤开围观的人,上前几步擭住蒋西池手臂,“你干什么呢?”“外婆……”蒋西池尽量克制自己愤怒担忧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干不过一个成年的男人,既然这会儿大家都在围观,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把这脓疮捅破,“方志强打方萤和丁阿姨,我在望远镜里看见了……”吴应蓉脸色一变,瞅了瞅眼前看着老实巴交的方志强,又瞅了瞅自己乖巧听话的外孙,“……你……真看见了?”蒋西池没应,冲屋里大喊:“方萤!出来!”卧室里,复读机被摔作两半,磁带的黑色塑料胶带也被扯了出来,绞作一团。丁雨莲筛糠一样瑟瑟发抖,方萤紧抱着她,头皮发疼,脑袋里嗡嗡直响,口腔里泛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儿。外面估计来了人,她知道。但她很清楚,无济于事。大家都这样,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方萤!出来!”方萤忽地一怔,竖耳去听。真的是蒋西池,嗓子快破了似的,一声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方萤!是我……你出来,别怕……”别怕。方萤眨了一下眼,片刻,忽觉眼前一片模糊。她抬起手臂使劲擦了一下眼睛,“妈,我出去一下……”丁雨莲紧扯着方萤的衣袖,“囡囡,囡囡……”“妈,”方萤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抚,“我出去一下就回来……”门外,方志强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吴阿姨,您在荞花巷这儿住了多少年了,咱们两家就隔着一条河,我家是什么情况,您能不知道吗?方萤淘气,估计是跟您外孙乱说了什么……”“我没乱说。”清冷冷的一道声音。大伙儿放眼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方萤只穿着一件秋衣走了出来,嘴角渗血,鼻青脸肿,额头紧挨着头皮那处,血丝缓缓往下蜿蜒。方志强一声断喝:“你跑出来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看着你妈!”又立马换了副笑模样,跟大家解释,“……我那口子发起病来六亲不认,你看,我闺女就是被她……”“方志强,”方萤抬眼看他,目光仿佛淬了毒,“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狗娘养的?”看见方萤这幅模样,顷刻间,此前还同情方志强“老实巴交不容易”的看客,立即正义之神上身,转而纷纷指责起来。蒋西池上前一步,伸手,碰上方萤的指尖。他觉察到她身体颤抖了一下,一点一点的握住她的手指,缓慢地攥入掌心。真冷,冰块一样。“方萤……”方萤抬眼,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她眼睛里分明是湿润的,却冲他笑了一下。蒋西池感觉自己心脏跟着一颤。那边的“批斗”,进行得如火如荼,有人指责,自然也有人跳出来说“公道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很快,便有人提议送方萤和丁雨莲去医院瞧一瞧,更有人慷慨邀请母女二人到自家暂住……“还是报警吧……”“警察不过年?”“大过年的,别把事情闹大了,老方估计也不是成心的……”方志强立马顺杆而上,猛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痛哭流涕,悔恨陈词:“是我的错!我不是个东西!可我真没对不起她娘俩儿!这大过年的,我出去收完账回来,原指望着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回来一看,冷锅冷灶,我发了两句牢sao,我这有本事的闺女,还冲我摆脸子……你们给我评评理,换谁谁心里受得了?我对我这闺女不尽心吗?天天跟她后面擦屁股,这大家伙儿都是能看到的……”方萤齿冷,“谁让你编排我妈有病?你才有病!”“她没病?四五年她出过一次门吗?”“你不让她出门!出一次门你打她一次!”“她个烂货!出门给老子丢人现眼!”“烂货”二字,让方才还义愤填膺的邻居,脸上又多了几分暧昧不明。方萤气得全身发抖,甩开了蒋西池的手,就要冲上去跟方志强拼命。吴应蓉一把将她拦住,“小方,小方!听奶奶的话,去把你mama带出来,今天去奶奶家住……”转向围观的邻居,“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过年呢,该干啥干啥……”方萤回屋,把丁雨莲从床上搀下来,披了件外套。丁雨莲攥着她的腕子,“囡囡……你这是准备去哪儿?你爸走了吗?咱别惹事儿……”方萤按捺着怒气,柔声安抚:“妈,没事的,有人来帮我们了。”外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等方萤把人带出来,吴应蓉揽住丁雨莲肩膀,“走吧。”方萤狠瞪了方志强一眼。方志强脸上挂着恬不知耻的笑,骂了方萤一句“小逼崽子”,“有本事告我去!有本事别回来!”蒋西池忙将方萤一拽,攥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制止道:“阿萤,走吧。”方萤紧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方志强,我迟早杀了你。”·进屋,吴应蓉先给丁雨莲和方萤倒了杯热水。蒋西池去屋内取来医药箱,给方萤消炎上药。阮学文扳过方萤脑袋瞧了瞧,“头晕不晕?送你去医院急诊瞧一瞧?”方萤摇了摇头,“没事的,阮爷爷。”蒋西池捏了两根干净的棉签,顺着方萤额头上蜿蜒的血迹,缓缓往上擦,凑近了看,才发现她头上有一绺头发被生生扯了下来,血就是那儿流出来的。听见方萤“唔”了一声,手抖了一下,忙问:“疼?”“没……”蒋西池垂着眼,手上动作更轻,把血迹清干净了,又蘸着碘伏,一点一点给她消毒。方萤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望远镜看到的。”方萤瞪大眼睛,“你偷看我?!”“……没有,意外看到的。”“你可是三好学生,居然偷看女生……”“……真的是意外。”方萤噗嗤笑出声,“谁信你。”蒋西池无奈,往她红肿的脸上外敷消炎药,“还笑,不疼?”“疼啊,可是哭也没用啊,还能让疼轻点儿不成?”蒋西池神情紧绷,现在都还没放松下来。这个时候,比起看着她笑,他宁愿她哭一哭,像正常人那样。另一边,在吴应蓉的安抚之下,丁雨莲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仍是害怕,呆呆地望着方萤,不住地抹眼泪。吴应蓉叹声气,“小方,究竟怎么回事?你爸打过你们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