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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璋。姜焕璋回头看着虽然有几分怯意,却勇敢的迎着他的目光的曲氏,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冷声道:“随我去给阿娘请安。”曲大奶奶呆了呆,随即大喜过望,急忙紧几步跟上,只落后半步,一路紧跟着姜焕璋,进了正院。陈夫人看着和儿子肩并肩给她请安的曲大奶奶,各种气儿不打一处来,“谁让她进来的?这个贱人,我不是说过,不许她进我的门,让她出去!”有儿子在,陈夫人底气粗壮。“阿娘!”姜焕璋不由自主拧起眉头,“曲氏是阿爹亲自挑中,亲自定下的媳妇儿,礼部有判书,皇上御笔朱批,你叫她贱人,不让她进这个门,是要打阿爹的脸,还是要违抗皇上的旨意?”陈夫人听的目瞪口呆,看着姜焕璋,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干脆帕子一甩哭起来,“我的命好苦……可怜我……”姜焕璋听到他娘的哭声,顿时烦躁的恨不能拿帕子堵住她的嘴。“吴嬷嬷呢?”姜焕璋转头寻找最会侍候陈夫人的吴嬷嬷。“吴嬷嬷求了夫人,一家子赎身出府了。”见没人答话,捧云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出府了?”姜焕璋一脸愕然,她在这府里说一不二,简直就是另一位当家夫人,她怎么会赎身出府?“什么时候走的?”“一个半月前。”捧云低声答道,“得了肺病,说是过人,夫人就不许她再进府,她托人求了夫人,说想回老家看看,夫人叫牙人估了吴嬷嬷一家子的身价,收了二百七十两身价银子,放她们出府了。”姜焕璋看着高一声低一声哭命苦的陈夫人,突然觉得象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是生他养他的阿娘?真是她生了他吗?怪不得她死后十几年,他从来没想起过她,那她活着的那十几年呢?也是这样?李氏是怎么忍受她的?不对,从前那十几年,她雍容大度……姜焕璋摇了摇头,不想再多问,不想多说,他更不想再看到她,冲哭个不停的陈夫人长揖告退,转身出来。曲大奶奶紧跟在姜焕璋后面,连曲个膝告退都省了。姜焕璋一脚踏出门,就看到顾姨娘和青书一人还是那一身老棉袄老棉裤,两人挺着两个大肚子站在廊下,眼巴巴看着他。☆、第三百九一章逼嫁姜焕璋定定的看着灰头土脸,连乡下村妇都不如的顾姨娘,顾姨娘见姜焕璋直直的看着她不移眼,心里一宽喜悦无比,赶紧甩开青书上前两步,泪眼汪汪看着姜焕璋,“表哥……”“表哥!”顾姨娘这句表哥音还没落,就被紧挨姜焕璋站着的曲大奶奶冷笑打断,“我再说一遍,你可想好了,叫了表哥,我可就得让人把你送回顾家了。”“表哥。”顾姨娘理也没理曲大奶奶,只看着姜焕璋,又往前走了两步,表哥回来了,她哪还能把曲氏放眼里?从前的李氏,她就从来没放眼里过。曲大奶奶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闪。姜焕璋瞬间想起季天官的话,“大奶奶说得对,规矩不能错了。”曲大奶奶眉毛动了动,顿时喜气洋洋盈腮,顾姨娘愕然看着姜焕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哥你……”“贱人,你耳朵聋了?你既然这么想喊表哥,人呢,收拾东西,赶紧送她回她们顾家去!”曲大奶奶这会儿的气势比刚才上涨了十倍不止。可顾姨娘眼里只有她表哥,泪水已经淌成了行,“表哥,你怎么能……这样,我的命好苦,表哥,你从前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顾姨娘一边说一边往前挪,想扑进姜焕璋怀里,以帮助他唤醒往日的美好旖旎,姜焕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曲大奶奶一步上前,利落的挤到姜焕璋和顾姨娘中间,一把推开步步紧逼要扑进姜焕璋怀里的顾姨娘,“来人,把这个贱货拉出去,她既然嫌咱们家不好,把她扔回顾家!贱货!”“扶她回去。”姜焕璋有几分仓惶的吩咐青书,青书怔怔的没反应过来,姜焕璋绕过曲大奶奶,一边急急的往外走,一边再次吩咐,“青书扶她回去。”他有点吓着了,眼前这个满脸满身灰扑扑,脸肿眼肿的象只掉进灰窝里又捡起来的汤团一样的人,是顾氏?是他看了几十年,迷醉了几十年,美的不似人间所有的顾氏?这不是顾氏!…………随国公府赵老夫人,照例初一十五要到宝林庵,或拿一个两个少有的好男儿,或者空着手,去给福安长公主上课,教导她应该早早嫁人,生育子女,相夫教子,因为这是天下所有女人都必须要走的正途大道。自从最初一次陪坐在长公主身边领了赵老夫人一通教训之后,福安长公主就不让李桐再陪坐旁听了。随国公府满门糊涂不讲理已经持续很多年,赵老夫人虽说姓赵,却是真正的周家人,照福安长公主的话,‘你在这儿坐着,她多看几次,回头一想,就能把我这么多年不嫁人的原因,归错到你身上,再生了心,说不定就觉得除掉你就能让我嫁人了,这无妄之灾,还是避一避的好。’好在赵老夫人年纪大了,精力有限,福安长公主这里椅子坐着难受,茶回回都是她厌恶的,就连四周的味儿,都让她难受,每回长篇大论说上小半个时辰,她就累的受不了,得让人扶着回去了。每逢初一十五,李桐也就是晚大半个时辰出门,到宝林庵和福安长公主说话。腊月初一,李桐照常晚大半个时辰从紫藤山庄出来,一进宝林庵后院,就觉得整个院子里弥散着一股往常没有的沉重愤懑。“说难听话了?”李桐在福安长公主对面坐下,柔声问道。福安长公主冲茶案上两寸多厚的一堆大红禀贴抬了抬下巴,“看看,说让我无论如何挑一个出来,天黑前打发人进城跟她说一声。”“什么?”李桐脱口惊叫,伸手拿起张大红禀贴,却被福安长公主探身过来,抬手将贴子从她手里打飞出去。李桐看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的禀贴,一个念头从心底涌起,这是宁远的手脚?这是要逼福安长公主再也不能逃避?“早晚有这一出,你之前不是说过?”李桐将那堆禀贴抱起来,又捡起地上那张,推开窗户,从窗户扔了出去。福安长公主看着李桐扔了禀贴,长长叹了口气,仿佛那堆禀贴是压在她身上的五行山,扔出去了,她就能透气了。“太突然。”福安长公主看着李桐关了窗户,闷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