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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千姑看他怔愣,轻轻拍了他一下,说道,“我瞧着这雪没个两日是停不下来了,你要不这时候就回去叫人。等过了今夜,只怕是得等着雪停了才能走。”“我这里倒有存粮,就是男孩儿等不得。我有头毛驴,你不如骑着去吧。”张千姑领着李崇庸到旁边的厩里,又嘱咐道,“你回来叫他们人来的时候,带一辆宽敞的马车,里头笼上火盆,宋琬现在可冻不得。”李崇庸牵着毛驴出来,有些哭笑不得,想他堂堂太子殿下,竟还有一日骑毛驴赶雪路,这一生也不算空走一遭了。张千姑看他犹豫的样子,冷笑道,“要你堂堂贵公子哥骑毛驴,挺是难为的呀。你不想骑便罢,自己走着回去,我还不想让我的小驴跟你受苦呢。”千姑说着便要将毛驴牵回厩里,李崇庸连忙赔笑道,“千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没来过这个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虽说骑驴确实折损他的面子,但也好过自己走回去。千姑白了他一眼,才给他指路。宋琬是被哭声吵醒的,她蹙了蹙眉,睁开眼睛,看到臂窝里的男孩儿张着小嘴哼唧,千姑揉着眼睛给她道,“定是饿了。”不远处的雪地里,孟阶隐隐听到了哭声。他心中一紧,指着小山坡的方向道,“去那里看看。”第一百三十二章地上的雪已经积了有小腿深,一行人过去,便是一行深浅交错的雪坑。草屋前的火堆还在燃着,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男孩儿是真的饿了,扯着嗓子哭个不停。宋琬看着他粉嫩的小脸蛋憋的通红,很是心疼。她侧躺着身子,将男孩儿抱在怀中轻声哄着。炉火烧的极旺,橘红色的火苗映在宋琬苍白的面庞上,添了几分颜色。她低着头,发丝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眸光柔和。孟阶看到停在草屋前的马车,一瞬间沉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刘保善就站在孟阶身边,能看到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寒冰一般的眼眸突然狰狞起来。孟阶一把夺过身后随从牵着的马,翻身上去,往草屋疾驰而来。到了草屋门前,他已经能清晰地听到屋子里婴孩的哭声,他紧紧地拉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疾步冲进了草屋。一阵冷风吹进来,正抱着男孩儿的宋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男孩儿刚刚好了一些,抽着鼻子哼唧,被冷风一吹,又扯着嗓子哭起来。宋琬慌忙将男孩儿护到怀中,她抬头看到冲进来的人,怔愣了一会。“孟阶……”宋琬小小的喊了一声。孟阶一手还拉着门,看到床上坐着的人,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反手将扇门带上。屋子里十分暖和,落在他斗篷上的雪花一下子便融成了水珠,钻进细密的针脚里。孟阶看到宋琬怀中的男孩儿,低声道,“生了?”语气十分平静。宋琬点了点头,将男孩儿往孟阶身边凑,“是个男孩。”孟阶走过来,眼睛却一直盯着宋琬衣服上的血迹,他抓了她的手,眉头紧皱,“可是哪里受了伤?”当他看到焦二的尸身,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住了。他几乎不能喘息,满脑子都是宋琬孤零零躺在雪地上的画面。幸好。幸好。宋琬鼻头酸涩,眼睛也红红的,她哽咽着道,“我没事。就是焦叔和孙嬷嬷……他们两个为了护我,遭了不测。”她仿佛觉着脸上还有孙嬷嬷黏湿的血,是那么的灼热,烫的她几乎不能睁开眼睛。宋琬低着头,泪水落在了棉被上。孟阶看着她抽动的肩膀,心里也揪着疼。他拉着她的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才确信她没有受伤。“焦叔的尸身已经找到了,我让人带了回去。”焦二的左胸前挨了两刀,当场便咽了气。孟阶一眼便认出那刀口是东厂的人留下的。不用说,谢光和卫圳必是联了手。他带人几乎搜遍了整个西郊,却没有看到一个东厂的人,那必是清理过了。宋琬点了点头,指着外面道,“孙嬷嬷在外面马车上,你让人也把她带回去吧。”孟阶进来时,看到外面车篷上搭着李崇庸的衣服,他疑惑的道,“李崇庸跑哪去了?”陆芮竟也不见了身影。宋琬怔了怔,看向孟阶,“不是他给你送的信吗?”西郊离宛平并不远,这时候也应该到了。“送信?”孟阶皱眉,他一直带着人在西郊,可没见到他。他低头望了一眼男孩儿,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宋琬怀里,鼻头红红的,撇着小嘴巴,看上去很是委屈。这就是他和琬琬的孩子?孟阶看着男孩儿,眉头轻蹙。他怎么能这么小,红彤彤的脸蛋只有他的拳头大小。宋琬看他皱眉,含笑询问,“你要不要抱抱他?”孟阶便点了点头,他刚伸手,千姑就把他拉到了炉火前,“你衣服上凉,别把孩子冻到了,先烤烤火。”孟阶解去身上的斗篷,老实的在炉火前烤了一会,等到衣服上有了暖意,千姑才将还哼唧着的男孩儿送到了他怀里。他还是头一次抱孩子,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千姑指着他僵硬的胳膊指导,“护着他的头,别折过去了。”男孩儿似乎很不满意自己亲爹的怀抱,撇了撇小嘴巴,又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哭了起来。他还小,嗓子都快哭哑了。宋琬心疼,又将男孩儿接过来。回到舒适的怀抱,男孩儿便止住了哭声,只是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他蹬了两下小脚丫,一只小手握住了滑在宋琬胸前的发丝。男孩儿哭的累了,又闭着眼睛睡着了。刘保善回宛平驾了马车过来,孟阶拿了斗篷裹住宋琬,将她抱到马车上。男孩儿窝在宋琬的怀里,依旧睡得很香,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当李崇庸带了人过来时,孟家的马车已经走了很远,草屋里只剩下了千姑一人。李崇庸已经换了一身锦衣,头冠也是重新带的,他急匆匆的过来敲门,当看到屋里只有千姑一人,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千姑睡得昏昏沉沉的,看到李崇庸便蹙眉道,“你怎么又来了?”没有看到宋琬的身影,李崇庸的心已经凉了大半。他刚从外面进来时,看到雪地上有许多脚印,就猜测到宋琬是被人接走了。他存了最后一丝希望,指着靠在东边墙上的床问,“孟夫人呢?”千姑看他激动的模样,奇怪的道,“自然是被他夫君带走了,你在路上没碰到他们?”她以为李崇庸会去找孟阶,并不知道李崇庸其实去了大兴搬人,并没有去宛平。他还是晚来了一步,李崇庸心里十分失落。他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沮丧。明明宛平离西郊比大兴近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