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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着,等待,令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为了打消心里的不安,刘先生佯作散步,踱至渡口边,望着那一面湖水出神。湖心泊了两艘船,即便于夜色中瞧来,那画船亦是飞檐挂月、高桅擎空,船身上雕镂的花纹映着遍地淡银的霜华,自有一番富丽,甚至比官船还要贵气逼人。刘先生正暗自端详着,忽闻树林里传来了脚步声。他猛然回头,却见那两个潜入树林的侍卫,一前一后急步而出,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先生,林中的一棵树上挂着东西,似是布帛,上头还有一封信,看去非是凡物,我等便将之取来了。”那捧物的侍卫飞跑上前奉上东西,垂首禀报。刘先生的眼睛在夜色里发着光。居然真有东西留了下来!他从侍卫手里拿过那卷布帛,两臂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他本来是抱着一线死志的。此行他做了各种推算,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替程廷桢跑这一趟,一是为了全他们宾主一场的情份,二也是负荆请罪,以实际行动为黄柏陂一事赎过。可是,此刻看到了这包东西,他仍旧大松了一口气。他的运气实是极好,在他推算出的各种结果中,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抽中了上上签。借着逐渐明朗的月色,刘先生凝目看向手中布帛,又以手指细细感知那布帛的质料。不知何故,那布料给他的感觉,居然有些熟悉。“莫非这是……”他喃喃自语,将布帛翻开了一角细细看去,旋即大吃了一惊。那角落里的钤印,以及布帛上描绘的独特纹路,令他知晓他并没猜错。这竟是一整套的山川图册,且还是益州官制的!那一刻,刘先生心中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官制山川册几乎为禁物,非七品以上官员不可持有。这投信之人居然给他们送来了官制图册,且出手就是一整套。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有何神通?刘先生深吸了几口气,平定了一番心神,复又细细打量那图册。图册被几根最普通的麻绳缚着,麻绳下塞了一封信,信上仍旧写着与此前一样的几个字:郎中令启。粗略看去,这字迹与之前的那封信一般无二,皆是呆板僵硬,毫无风骨可言。这一眼看罢,刘先生便不敢再耽搁,亦不及再往下细想,立刻便吩咐道:“回程!”语罢便将布帛一卷,当先往回走去。此物必须尽早交予郎中令,早做决断。许是心情大松之故,回程的路途似是比去时要短,刘先生觉得只一眨眼,他便已经来到了程家租住的那间客院,东厢的阶前正立着一个魁伟的身影,却是程廷桢。“先生!”见刘先生跨进院中,程廷桢立刻下阶相迎,那声音早不似往常平稳。待到刘先生被程廷桢一把抓住双手时,他才察觉,程廷桢的手心竟是汗湿的。“先生回来了!”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了刘先生一会,见自己的第一谋士毫发无损,程廷桢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刘先生此时方觉,自己的后背也有些汗湿。此行虽是有惊无险,到底也是与未知的什么人或什么力量做交易,若说心中无惧,那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各自执手无言,几息之后方才平定了心绪。程廷桢便挥手令那几个侍卫守在东厢左近,他便亲携了刘先生的手,跨进了房间。一俟进了屋,刘先生立刻后退一步,向程廷桢躬身道:“仆幸不辱命!”语罢,便将山川册呈了上去。程廷桢接图在手,只扫了一眼,便是满脸的讶色。他手里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图册,此时见了,自是万分惊奇。“这是……那人所赠?”他问道,一面便拆开系绳,取下了那封信。刘先生颔首道:“正是。此人极狡,竟未露面,只将此物悬于槐树林中,由我等自取。”语罢,他的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人就这么将东西丢在树林里,也不怕被别人误取了去,他就这么放心?还是说……他早便知晓,这整个驿站的人都中了迷药,不虞被人拾去?!刘先生在一旁蹙眉沉思,程廷此时却是启了信封,正仔细地读着信。那信里写的,仍旧是一首蹩脚的藏头诗:平林烟雨忆旧时,城头归鸦续寒栀;若问东风何处去,空庭寂寞语亦迟。藏钩送暖金樽酒,于无声处两心知;九月飞霜人渐远,品醉独卧晓帘湿。诗后亦是如前信一般,写了八字:“此物一出,十年无虞。”程廷桢的面色,在这一刻沉冷若冰,那沉沉眸光映着烛火,明灭不定,幽微难辨。“平城若空,藏于九品。此物一出,十年无虞。”将藏头诗的八字与后八字合在一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第172章壶关城程廷桢紧攥纸页,心跳渐渐渐地有些快了起来。这信中之意,几乎便是明的了。何谓九品?霍至坚的官职,正是“九品”县中正。何谓十年无虞?陈国律法有定:凡七品以下官员藏官制图册者,就地免任,十年后方可复用。这难道便是人常说的雪中送碳?在程家被霍、何两姓压着一头,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有人送来了这样一份大礼,令程家有能力撬去一块大石?程廷桢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拿着信的手竟颤抖了起来。霍至坚确实正打算送家人北上避战事,且启程之日便在这几天,程廷桢与他同在官署,这些消息都不需打听,自然而然便知晓了。程廷桢还知道,为显示孝心,霍至坚必须护送长辈走上几日,才能返回平城,就如程廷桢此刻所做的一样。“平城一空……”他喃喃自语,眼睛里渐渐地冒出光来。霍至坚带同护卫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