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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儿子从何时开始这么上道了,摸摸他脑袋,眉目染笑,但还是示意性地告诫儿子下回不要这么失礼。阿燨受教点头,奶声奶气道:“知道了。”自动理解成娘亲的意思是下回用不失礼的法子赶人。楚明昭看了韩氏一眼,没有说话。她之前打趣裴玑说韩氏是不是看上他了,但那不过是玩笑话,她没觉得韩氏对裴玑有什么特殊的情愫。何况,她这些日子与韩氏相处下来,觉得她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勾引太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是没胆子去做的。韩氏的脸上被挠出了几道抓痕,只是小孩子手嫩指甲小,她的伤倒也不严重。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惹着这个小祖宗了,想问一问,但小家伙瞪着溜圆的眼睛怒视她,她看着便觉芒刺在背,只好尴尬作辞。韩氏出殿门后犹自困惑地扭头看了一眼,正撞上阿燨瞪视的目光,小家伙见她又看过来,还挪动小身板挡在自家爹爹面前,顺便朝她挥了挥小拳头。她有点懵,难道小皇孙觉得她和大周的人长得不一样,所以排斥她?阿燨仰着脖子,一直目送韩氏完全走远,才移开视线,扑过去轻轻拍了拍楚明昭高高隆起的腹部,忻悦又好奇:“这里面是弟弟还是meimei?”“现在还不知道呢,等生出来才能知晓,”楚明昭说话间扭头看向裴玑,“你说若是这俩孩子长得一模一样,那咱们可怎么分辨?”楚明昭之前经常看到多胞胎因为长得一般无二,导致父母日常照料出错而闹出来的笑话。“外人可能瞧不出,但自己的孩子自己自然分得清,日子久了就好了,”裴玑说着话摸摸儿子后脑勺,“阿燨想要弟弟还是meimei?”阿燨纠结了一下,仰起头,嗓音软糯道:“能不能都要?”“可以啊,”楚明昭含笑刮刮儿子的小鼻头,“那要看是不是龙凤胎了。”她觉得怀双胎虽辛苦,但期待也更大,那种柔软温黁的脉脉温情水一般淌过心头,她每日都可以感受到两份胎动,感受着两个生命在她腹中一点点成长起来。不论是同卵双胎还是异卵双胎,她都十分期待。时入季冬,腊尾将至。楚明玥等人被凌迟处决后,京师上下议论最多的并非她们三个死得多么多么凄惨,而是楚明玥死前的癫狂和她指认瞿素的事。楚明玥那副样子像是被恶鬼缠身一样,不晓得是造了什么冤孽。而瞿素已经消失了三十余年,世人猜测颇多,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裴弈觉得既然瞿素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么是时候展现一下他的英明与仁厚了。他翻出瞿素当年的那个案子,为他平反昭雪,恢复了赤心伯的爵位后,又提伯为侯,并任他为兵部尚书,授谨身殿大学士,入内阁预机务,再加正一品太师衔。位极人臣不过如此,天下无人不艳羡,但皆是心服口服。楚明昭原本一直以为何随只是裴玑打小培养的心腹,直到听裴玑说何随跟着瞿素住进了赐下来的侯府里,她才惊闻何随本姓瞿,名翮(hé),是瞿素的独孙。楚明昭觉得化名一般都是有些说头的,便问裴玑是否何随的母亲姓何。裴玑摇头道:“不是,瞿家没人姓何。”楚明昭瞠目:“那为何姓何?”“老爷子随口起的,”裴玑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过要真说起缘由,也算是有的。昭昭听没听说过‘智赛隋何,机强陆贾’这句俗谚?”楚明昭点头:“听过。可那又如何?”隋何与陆贾都是刘邦身边出色的谋臣。“老爷子原本是想让他叫隋何的,跟他本名也沾点边儿,”裴玑止不住地笑,“但子安说旁人每引用一次这句俗谚,他就要被比下去一次,老爷子当时嫌他事多,白他一眼,说那就叫何随好了,左右也是随意起的。”子安是瞿翮的表字。楚明昭笑道:“我怎么觉着瞿先生这孙儿跟捡来的似的。”“太子妃英明,臣也觉着臣是家祖捡来的,”瞿翮远远走来,朝着裴玑二人行了礼,旋对裴玑道,“殿下,姚大人与家祖在宫后苑那边叙旧,请您过去一趟。”这姚大人,指的显然是姚磬。裴玑打头往前时,瞿翮正要跟上,就听楚明昭在背后问道:“你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对不对?他幼时是不是真的孤僻话少不爱理人”说着看了看裴玑的背影。瞿翮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打个转,正要张口,就被裴玑一把拖走:“不要逼我杀你灭口。”楚明昭立在廊庑前看着裴玑上了步辇,微微一笑。她觉得裴玑如今的性情,大约是瞿素刻意促成的。这样也挺好的。宫后苑钦安殿。瞿素和姚磬正在温酒,见裴玑过来,咋呼他坐下。裴玑挂心着楚明昭那头,无心多留,开门见山地问两人找他何事。瞿素禁不住翻他一眼:“你说你心里除了有你媳妇,还有旁人么?”裴玑挑眉:“自然有,还有我跟我媳妇的孩子。”姚磬在一旁笑道:“哥儿如今活络多了,我还记得你幼年时总是闷声不吭。”说着话又转头向瞿素申谢。瞿素摆手道:“这全是我欠你的,我是不喜欠人情的。”姚磬叹笑道:“那也还得足够了,我当年亦不过尽些绵薄之力而已。”瞿素见裴玑面露困惑之色,解释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何说我之前留你在身边教养是为了报恩么?我要报偿的就是你外祖父的恩惠。”“当年我太过要强,”瞿素忆及昔年往事,面上浮现出一丝自嘲,“明知留不得,还是贪恋功名,后头落到那等下场也是不冤枉。你外祖为我周旋的恩情,我感念至今。”他当年辅佐太-祖功成之后,官爵加身,风光无两。他跟随太-祖多年,实则深知太-祖脾性,当时早已经预见到太-祖很可能会在坐稳江山之后大肆剪除功臣势力,但他为功名所缚,总是不肯主动放弃自己谋划多年得来的权势,抱着侥幸的心,觉得自己是太-祖手下第一谋臣,又几次三番救太-祖于危难,太-祖多少还会念及一些情分。但后来的事证明他错得离谱。太-祖仅仅因为几个给事中的弹劾,就将他罢官废爵,非但如此,还欲将他下狱。他岂会不知个中情由,当时只觉人情淡薄,彻底寒了心。他那时候年轻气盛,性子倨傲狷狂,又出了太多风头,以至于满朝上下对他嫉的嫉,恨的恨,没人肯站出来为他说话,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