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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血色,季千铭舒缓了神色:“为何抖成这样?”言玉回道:“刚刚有些害怕,怕接不到这一刀。”侍卫带走了昀清公主,祭台一时安静下来。季千铭握住她的手:“接不到也没关系,我躲得开。”☆、别时春半夜色忽退,祭台与血腥皆已消失。我停在一颗树下,手心发凉。有些疑惑地抬头问身边的人:“刚刚,柳刃是穿胸而过吧?”连止也凝重了神色:“不错,那姑娘确实是从前头接住刃身的。”这应该便是离别了。□□已有几分消褪,空气中却是一派清明。言玉并不多见憔悴,只是唇色略微苍白了些。季千铭正在亭子中写着什么,她只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眉间笼了一丝苍茫。我俯首哀叹一声,摇了摇头。连止看过来,道:“有何想说的?”果然不愧是长久跟我在一起的,我望向那边的两人,颇为可惜地道:“明明季千铭无需她的保护,她若仔细一点,也不会白白丢了命。”像是要印证什么一样,转头望向连止,追问道:“你说是不是?”连止神色不明,未肯定也未否定:“或许吧,这是她的选择。”静了许久,那边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当季千铭仔细地收着纸笔时,言玉忽然敛了苍茫神色,变得有些冷。“公子。”她的称呼仍未变。季千铭应了一声,仍从容地收拾着桌面,丝毫未料到言玉接下来说了什么。“娘亲让我做的事,已经结束了。”言玉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冷静。季千铭一下子停了手,侧头然后转身,问道:“这是何意?”言玉垂头未看他,继续道:“我要走了,回到原来的地方。”“回去哪里?”经过这些事,季千铭已没了少年的一丝稚嫩,似乎恍一抬头,眼前的人已变成坚实可靠的青年。直接到有些怨怒的发问惊到了言玉,她下意识抬头,冷静的表情有些破碎,犹豫了一会,方道:“回青木,青木,娘亲说在那里捡到了我。”捡到?原来并不是亲生。季千铭对这个消息并无反应,言玉坚持着的冷静让他皱眉,他调整了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淡:“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言玉望着他,并不明白他所说。“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走了。”再一次的重复。“你应当知道,我为何说这话。”言玉露出思索的神情,季千铭却并未给她足够的时间,他说:“我不想你离开,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时光一下子沉静下来,因这忽然的表白。他等着言玉的答复,而言玉低着头沉默。良久。“我很庆幸,能够在公子身边。”这一抬头完全没了冷意,全是女子的柔美笑意。清明的天空忽然罩了一层阴云。“公子其实也知道,我本该在公子即位之时便离开的。”言玉接着道,想到了什么,柔美的脸染了一层红晕,“可是当公子问我有何打算时,我有些舍不得。那天的雪很重,公子一个人走了,我舍不得那样孤独渐远的公子。”季千铭道:“我以为你决定离开。”言玉笑得十分温柔,温柔得有些过分,她说:“我现在要走了。”季千铭伸出手,将笑着的女子拉进怀里,如此亲密的动作他从未做过,一丝微涩外还有一种隐忍的满足,似乎忍了许久、等了许久的样子。阴云未散,冷风吹来。他一只手握着她的,一只手拥着她,他说:“我看到你回来了,我以为我得到了,我以为你会一直留下。”他问:“为什么又要走?”言玉趴在他的肩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褪了笑,剔透的泪凝在眼角,未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害怕。”我听见她这么说。雨终于落下来。细细的声调,像是一首凄凉的曲子。“害怕什么?”雨声渐响,言玉沉默。该如何留下一个人呢?用爱?用恨?季千铭始终不是个残忍的人,言玉打定主意离开,他留不住。青竹翠,雨滴凉。这个记忆幻象在这最后的一场雨中完结。我花了一盏茶的时间从幻象与现实的差别中缓过来,而后拍了拍胸口,道:“这下也不用去寻人了。”连止问:“要寻谁?”我示意跌落在榻上的天镜,道:“那个镜子里的姑娘,季千铭来寻她了。”“可她已经死了。”我这么想,忽觉这句话有些耳熟。连止不语,显然默认了我这说法。穿胸过的柳刃,言玉怎么可能活得下来,而她离开,或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了。“真想看看她最后去了哪里。”我喃喃自语。“倒也不是不可。”连止的声音传过来。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我急忙抓了他的袖子,问道:“要怎么做?”连止低头瞧一瞧我的手,我意识到不妥后又急忙收回来,继续问他:“怎么样才能看到?”连止莫测地望着我,问道:“你这么想要知道?连累到失态?”顺便斜觑了下被抓皱的衣袖。我不好意思道:“不过是略微激动了些。”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背手踱到一旁,小楼的门厅静静,怀苏仍未回来,我说:“只是想要知道,言玉为何离开?若是我,在死去之前应当是想和那个人多待一会的。”“可若是让他看见你死了,他应当会很痛苦。比你离开更痛苦。”连止平静地说。生离与死别。实在不是旁人说得清的事情。连止捡了镜子仔细地摩挲着:“还想不想看?”我摇头,然后道:“看一看吧,也好知道她是葬在何处,给季千铭一个交代。”连止比了个手势,口中默念几句,便又从天镜里溢出相似的光线,我呆在原地,被他一把拉入镜中,感受到手背温热的触感后方回过神来。小雨仍旧疏疏落着,应当是言玉离开不久的样子,季千铭坐在亭子内的一方石凳上,凝着手中宣纸,静得像是无风之时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一片廖然。这厢已经不用管了,我循着言玉的步子跟了过去,却乍然觉得她那原本秀致红润的脸多了许多颓败之色,与先前十分不同。她仍旧穿着男子素色袍子,脚步轻浮。我以为她会先去那晚的院落与她娘亲一同回乡,却不料她直直地离了京城,只是先在衣庄换了身女子衣衫,然后雇了匹马车,想来她的身子已经不起路途。城郊是一片树林,绿意葱茏而盛,平地过后便是连绵的山,山势平缓,山腰偶有人家。马车停在山外,言玉循着小路往山里走。她曾说过她的娘亲救了落山的季惜和,莫不是这一处山便是那山?走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