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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你了。”有雪。先是星星点点地摩挲草叶,而后茫茫铺满天地。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指尖,确认这不是梦。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对这一天也已毫无期待,但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原来是他。原来他真的存在。原来他回来的这天是这样的。可是,又真的是他吗?她半点真实感也没有,甚至下意识地抗拒,总觉得记忆里的人应该是个温和明朗的少年。她想起自己初见成扬时还曾错认过,但此刻这个人站在她眼前,她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可...这到底...”她挣扎着挤出话问。“我父亲霍景浔十年前带我进都时来陆府拜访,我在这儿认识了你,还一起发现了那个坝口。当时停留时间太短,我便和你约定一定会再回来找你,如今你已行过笄礼,父亲答应我可以亲自下聘,于是我回来了,我来带你走。”这就是她执着十年等来的答案。她拿到了一直想要的钥匙,却根本找不到对应的锁,她忽然觉得事实荒唐,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不能,我不能和你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地竟然还很平静,“小时候约定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况且我如今已经有两情相悦的人。”听见她说“两情相悦”,霍尘明显惊讶,但似乎并不在意,“怎么不能当真,你忘了我却一直记得。不管如何,我既然来了,总要去向王爷说明来意的。”他说他一直记得她的时候明显漫不经心,甚至都不费心掩饰,子亦简直忍不住想要逼问拆穿他。天知道他真正来意是什么,又为什么口口声声地说要娶她。霍尘似看出子亦不肯相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认真看了一眼旁边的树,不容她拒绝地摆出事实,“当时我们约定在这树下再见,我曾在这里刻下记号,这些年如果你没有再想起过我,那么又是谁加深了这个刻痕呢?而既然你也没有忘记,为什么要拒绝得这么干脆呢,难道你确信你那个所谓的两情相悦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了吗?”成扬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她浑身一颤,想起应尘,信里那句突兀提起的话是否是师父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对她做出的提醒?她不安地隐隐察觉到什么她不知情的东西,但她半点线索也没有,根本无从推断。见她久久没有回应,霍尘干脆地转身要走,“我才进城便赶着想先来看你一眼,既然你一时想不清楚,我先离开便是。我留给你一天时间,后天再来正式拜访王爷,求他把你许给我,而且我自觉成功的机会还很大,所以我劝你,明天除了仔细考虑一下婚事之外,也别忘了去和你的那个意中人谈谈,当断则断。”子亦听出他话中的自负怒不可遏,她从没想过他会如此令她生厌,更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她不是不相信只凭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就可以决定婚姻大事,但眼前这个人分明对她毫无感情。她在他身后喊出一句“你甚至不在乎我有意中人也要娶我,究竟是为什么?”他身影渐渐在大雪中消失不见,并没停下回答。☆、第六章远客(3)3一夜难眠。子亦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才打算去找成扬,赶到厅房时却发现他已经一早离开。她仅有一天时间,自觉忍受不了在府中枯等到他回来,简单犹豫下就决定先去昀唏找成恪。见到她成恪已经很是吃惊,等她讲完事情经过更是慌乱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前也曾听她简单提起过“那人”,心里的想法其实是同应尘一样,一直不太相信确有其人,但眼下子亦等着听他的看法,他“可是”了半天也接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霍将军在封藩之前确实曾在郢都停留过一段时间,同父亲的关系虽然只是短暂共事,倒也称得上是故交,所以倘若真是霍将军之子,那依他所说,当年随霍将军受召入都,顺道来家里拜访倒也解释得通顺,只是我听出你仍心存疑虑?”他试着理清思路,慢慢地说。“我只是有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他要娶我一定别有意图。”“你要不要试着直接去和我父亲谈谈?他一向极照顾你,倘若知道了你和成扬的事,也许根本不会考虑那个霍尘。”“这正是我担心的事情,”子亦想起霍尘势在必得的眼神,皱起眉,双手紧扣在一起,“我担心霍尘的意图,你父亲他一早就知道。”成恪不能理解,也给不出更好的建议,只能反复说些空话徒劳地试着安慰,可其实她也觉得根本也没有所谓“更好的建议”——去和陆昀辰谈似乎是她唯一的选择。其实如果霍尘早几个月回来她也许没什么所谓就答应下来,但她遇见成扬,理解了成恪曾说的那句“不甘心”。傍晚时分成扬终于回来,看见她少见地在府门前等他只是稍有诧异,一边开口问她“怎么了?”一边自然跟着她向别苑走去。原本子亦认定自己已经被逼进绝路里,看见他在,不知怎么就还是稍感安心地像看见希望,于是细细和他从头讲起。“有件事我并没和你说起过,我十年前认识过一个人,分别时我们约定在湖边的那棵柳杉树下再见,但我不记得他是谁,那时撞见你从坝口进来还曾错认过。这么多年间他一直毫无音讯,我都快要放弃,但昨夜他却忽然出现,说他是回来找我,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是霍景浔将军的儿子。”“霍尘?他一向无意朝堂,同江湖势力来往得更多些,我在军营时和他没什么交集,对他这人并不太了解。”“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已经能认定他不算什么好人,”她深深吸一口气,讲到重点,“他说他此次回来是要娶我,明日就要来府上和王爷提亲了。我确信他别有用心,但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服王爷相信,我甚至怀疑,王爷一早就知道他所求,已经和他商议过了。”讲到霍尘想要娶她的时候,她下意识注意着成扬神色。原本她倒也不是想看他忧心抢白、反应激烈,但见他颇为镇定地坦然接受,还是忍不住有些在意,她向后退开一步,趁他开口前又添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不该去和王爷谈?”“我只是在想,也许你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兀才对霍尘报有偏见,而事情真相不一定如你所想。”他说,“你等了他十年,他也记了你十年,你嫁给他,故事正圆满。”这不是吃醋的语气,成扬并不是那样小家子气的人,事实上,他说话时什么语气都没有,像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子亦站在积过新雪的庭院中央,沉默了许久的时间,拼了力气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那句话。“你...希望我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