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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有心问问宁淑那几天里省城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淑却说:“外头的事儿,你爹知道得最清楚,回头听你爹说。”她提起阮茂学,脸上露出极不自然的神色。阿俏觉出父母之间的别扭,可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好劝。宁淑见她瘦了一圈,厨房的活儿又不重,只劝她回去休息。阿俏便顺水推舟地回来,找机会让小凡打听打听,这几天阮家大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三小姐,您难道没听说吗?”小凡非常八卦地凑到阿俏耳边。阿俏心想,她这刚踏进家门的人,能听说啥。小凡不再卖关子,偷偷告诉阿俏:“听说二老爷在外头置办了一处院子,将常姨娘迁出去安置了。”阿俏伸手一拍脑门:这个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小凡也不大明白:“三小姐,这……二老爷难道不是为了阮家家里和睦才这样做的吗?”阿俏有些无语:将常小玉迁出阮家,在外面养着,阮家便能就此和睦了么?她倒也盼着阮茂学这么做是因为这个出发点,可这……这多半还是常小玉在家总是被关后院,关得久了,被人管闷了,想要搬到外头住,可以松快松快,也能自己做做主,过过当阔太的瘾。这个阮茂学,耳根子一软,就听了人家的话。她站在母亲宁淑的立场上想想,恐怕一时半会儿确实是能眼不见为净,可是只要静下心一想,心里却是膈应的。她为宁淑叹了口气,倒在床上歪了会儿,算算阮茂学该从市府下班了,赶紧下楼,往花厅赶去。花厅里阮老爷子、阮茂学、阮清瑶等人都在。大家在聚精会神地听阮茂学讲时局。见到阿俏进来,阮老爷子无声地点点头,阮清瑶叫了一声:“阿俏回来啦!”,阮茂学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觉得阿俏打断了他的陈述,有点儿气恼。“你们想,邻省大帅向本省督军借兵,哪里可能安了什么好心?不过想借此机会,探探沈厚的意思,若是沈厚本人拒不合作,他就干脆出兵,顺势一口吞下本省。话说这双方僵持不下,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沈厚就约了任帅私下里见面,两人敞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双方都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阮茂学见阿俏无声无息地在阮清瑶身旁坐下,更加得意洋洋地往下说。“恰巧这天省内办了一场慈善晚宴。邻省不少高官因为任帅在本省访问的缘故,都去了那场晚宴。”阮清瑶知道阿俏就去了这场晚宴,一偏头,见她不说话,就继续回过头去望着阮茂学。阮茂学说得眉飞色舞,“哪晓得啊,人算不如天算,任帅麾下一位高级副官,临阵变节,将邻省的兵力部署全图交给了一个外人。那任帅手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名高级副官一旦变节,立即被人发现,就地处决。可是没办法,这兵力部署全图已经流了出去。”阮清瑶赶紧问:“爸,拿到图的是什么人?”阮茂学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这人聪明得紧,一拿到图,就立即藏了起来。沈厚与任伯和双方同时在省城里拼命找人,竟然一点儿行迹都没有。”他瞥瞥阿俏的脸色,问:“是不是这故事太可怕了?”阿俏的脸色确实有点儿发白,只是她却摇头示意无事。阮茂学继续往下讲:“这下双方都紧张了,首先沈厚这边并没有拿到图,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一幅图,而任伯和这里丢了图,双方心里都没底,形势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双方原本都有豁出去动一场刀兵的打算,可就是因为这张图,两头都投鼠忌器,谁也不敢先动。本省这里更是如此,就连本省自己的灾民,都不敢放进城里救助。”“其实吧,”阮茂学卖关子,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若真是兵力部署全图倒也罢了,但是据说那名高级副官交出去的,有邻省辖下所有部队使用密电的密码。任帅人在咱们这里,他若是想要调兵,必须发密电回去,而那边并不知道密码已经泄露,即便知道了,也没那么快能改过来……”阮清瑶这时候一拍双手,娇喝一声:“干得好!”“很快双方都收到了消息,那张图,并没有落在沈厚手里,而是被什么江湖帮|会得到了。”阮清瑶与阿俏同时惊讶地问了一句:“江湖帮|会?”疑问语调一致,只不过两人各有各的惊讶。“是的,甭管青|帮红|帮,落到相对中立的江湖帮|会手中,比图和密电落在任何一方手里要好。任帅不用担心沈厚掌握他的秘密,沈厚也不用担心任帅先发制人。就因为这个,沈厚马上通知市府,让城外那些受灾的百姓先进城了。”“如今听说那江湖帮|会已经将兵力部署图送去了上海。如今最尴尬的人,应该是任帅身边那位机要秘书何文山。”阮茂学自觉剖析得头头是道,十分得意,“他就是上海方面的背景,如今听说这图是上海方面要的,你觉得任帅会怎么看他?”阮清瑶又伸手鼓掌,阿俏则咬着下唇没出声。“其实吧,若是两省真的动武,乱斗一场,人员伤亡不说,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过不过日子了?”阮茂学说到后来,也渐渐激动起来,“此前本省督军一直在与任帅谈判,始终拖着,就是不想动刀兵;可若是任帅真要动武,本省没有做缩头乌龟的道理这下可好,就因为一张图,双方都消停了。”“所以啊,也有人猜,那个所谓的帮|会,其实根本就是沈厚的人,依沈厚之命行事。可是这种事……谁知道呢?”这时候宁淑走进花厅来,听见阮茂学这么说,当即插嘴:“大家好好的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先窝里自杀自灭起来?等外头那些列强欺到咱们头上的时候,叫人瞧好看什么?”她以前也说过这类似的话,此刻以国喻家,说得也不无道理。阮茂学登时一脸尴尬,连连说:“夫人说得对,说得都对!”阿俏敛了眼光,低着头默默沉思,宁淑刚刚说过的话,那天在市府外面,沈谦也曾贴在她耳边,小声小声地说过类似的,只是她却没有想到,“仙宫”那一夜,竟然已经到了那样要紧的关口,而那些人的舍生忘死,却是将两省辖下的士兵与百姓,一起从刀兵战火的威胁中挽救出来。“如今那位任大帅可是要回去了?”阿俏开口问自己爹。阮茂学点点头:“早走早好,这尊神能早日请走,省内多一份安宁,咱家的生意也能稳定些。”阮家的生意刚刚重新开业,如今正还清淡着,与省城其他食肆酒楼一个样儿。阮茂学这么说,连一直不动声色的阮老爷子也点了点头。“只可惜啊,这尊神未必就能这么顺利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