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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无咎点了点头。“那就跟着来吧。”他和崖儿一同扶起枞言,纵身跃进了漩涡里。王在上看着湍急的水纹徘徊,“就这么跳下去?这也太危险了!”厉盟主掀着半幅眼皮看他,“你不是说过,只要能发财,黄泉都敢下吗。”王在上咽了口唾沫道:“属下就是那么一说,表达我想发财的决心罢了。真要豁出命去,有了钱也没用,我花不着了。”厉盟主闻言哼笑了声,“那你就留下看船吧,愿意下船的,跟着本座出发。”宝船很大,尾后拖着一条哨船,这哨船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划着它到漩涡边缘,连人带船一同下去也不要紧,只要宝船安然无恙就行了。放着金库不搬,留下守船的都是傻瓜。王在上一看有办法下到漩涡底部,立刻蹦起来,谄媚道:“我是主上的左膀右臂,底下情况复杂,必须贴身保护主上。”厉无咎看惯了他的嘴脸,也不拿他当回事。提袍迈上哨船,临行前吩咐船上的舵手,“去把他们的船放了。”那帮人再神通广大,大池中央无船可乘,最后只能陈尸在这无涯的泽国里。藏珑天府一行人徐徐下到水底时,崖儿已经将枞言运到官衙内安置了。没有精魄,他只剩一个皮囊,静静仰卧在石床上。掌心的窟窿因为铁链被抽出,肌rou逐渐开始收缩,崖儿央求仙君为他治伤,仙君爽快地答应了,把他浑身上下的创口一一清理复原。崖儿进门后发现枞言的脸色变得红润了,长出一口气道:“不用再忍痛,眼看好多了。”仙君抽出掖着的手,向桌上的粉盒指了指,“我给他上了点胭脂,气色不错吧。”崖儿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张着嘴,半天没能阖上。危月燕偷偷摸摸进来,把粉盒收了回去,讪讪笑道:“我的。早上擦完,忘了收起来了。”所以这就是仙君报复情敌的手段,趁着他昏迷不醒,给他涂脂抹粉。他不能对崖儿过于关心枞言有任何不满,只能在这种小地方宣泄情绪。崖儿像不认得他了似的,对他看了又看。以前在蓬山上,不说多高傲冷漠,至少还讲理,会立规矩。现在倒好,极地走了一圈,眉心缀上了堕仙印,他就觉得自己是娇花了,开始活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她打量枞言,又打量他,最终无可奈何地笑了,“枞言又没得罪你,你这么做不厚道。”仙君孤高道:“我是为他好,脸色惨白太吓人了,他要是醒着,也不希望自己变得那么憔悴。”她笑不可遏,虽然有点对不起枞言,但耐不住仙君让人捧腹的孩子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侧过头,一本正经道:“我一直是这样,你不知道么?以前九重门上就我一个人,我只能自己找乐子。现在人多了,可笑的地方也多,等米粒儿生下来,我更有事可做了。只是我们过得太自在,恐怕天怒人怨……”他说完一顿,复又笑了笑,“反正我不会和你分开,更不会像大司命那样选择忘记,我舍不得你。”第99章***鲛王很惶恐,对突然又冒出来的一拨人感到束手无策。“寡人这小小的春岩城到底是刮了什么妖风啊,一下子引来各路豪杰。”他坐在宫殿前的广场上纳闷,“一百来号人吃喝拉撒,不会破坏这里的环境吧!鲛人又不是鱼鹰,上哪里捕那么多的鱼办宴席啊,寡人的压力好大。”回头望一眼,后来的这批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霸占了他的宫殿,还喝他的酒。他开始嘀嘀咕咕埋怨,“不是说好了在外面解决的吗,怎么又把人带回来了!拜托寻宝有个寻宝的样子,十个八个人最多了,这样便于分赃嘛。哪像他们,全家老小都来了,不是来挖宝,是来旅游的吧!”他满腹牢sao,可惜他的首席大臣听不懂人话,两眼怔怔看着他。“唉——”他叹口气,摆了摆手,“算了,再忍一天吧,过了十五他们就走了。”至于那个什么宝藏,作为土著的鲛人从来没有关心过,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搞得他也有点好奇了。也许藏着长生不老的药,吃一颗就能寿与天齐?还是供着什么旷世的神兵利器,随手一挥就能死一大片?不过想了一圈,最大的可能依旧是财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这些陆地上的两脚兽一向这么贪婪,没有经历过灭顶的灾难,永远不知道钱财以外还有很多东西很可贵。往城内看看,上仙终究是上仙,先来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请他住鲛宫都不住,情愿和那些人一起挤在官衙内。两相一比较,高下立现。不像后来的什么盟主,猖狂又任性。更可恶的是手下比他更嚣张,仗着牛高马大拿鼻孔瞪着一方大王,冲他大吼:”我们在大池上漂泊了半个月,很累的,这个地方借我们暂住一下。”这哪是求人的态度,分明是强盗做派。他很想找个人说说理,结果那伙人的头头寒着一张脸,他缩了缩脖子就退出来了。心道大事不妙,这人可能是仙君的老本家,气质看上去好像啊。只不过他的脾气没有仙君好,那也没办法,谁家还没个倒霉亲戚呢。鲛王说走吧,“上官衙逛逛去。”鲛兵前呼后拥着,哪怕被人霸占了皇宫,他也还是帝王出巡的架势。进了官衙发现水都给汲干了,几个一起喝过酒的男人见了他扬手打招呼:“大王,你来了?”鲛王嗳了声,“巡视嘛,你懂的。”一面扭身化出两条腿,迈进了官衙正堂。大堂里躺着个人,据说是仙君夫妇捡回来的。他看了眼,“龙王鲸啊。”这鲛王倒有点见识,崖儿回身问:“大王知道龙王鲸?”鲛王说知道,“我们大池就剩这一条了,三个月前我还见过他。”崖儿沉默下来,她记得鹊山口那晚他和她说过,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是同族,让她不要为他担心。究竟是他撒谎,还是鲛王弄错了?“应当还有一条吧。”她迟疑道,“是个姑娘。”“不可能。”鲛王拉着大嗓门说,“罗伽大池上原本是没有龙王鲸的,这里的水族全是小鱼小虾。几十年前来了一对母子,后来母鲸失踪了,就剩下这条小鲸到处找他娘。这些年我们看着他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一直是独来独往,没有半个同伴。如果说大池上谁最孤独,肯定是这条大鱼,没娘的孩子可怜,要有个姑娘倒好了,谈谈情说说爱,什么娘啊,早忘了。”虽然这鲛王满嘴胡言,但大致的情况总不会乱说。崖儿听后心里发沉,不知枞言长久以来遭受了怎样的煎熬。他处处周全,并没有和她说实话,什么漂亮的同族姑娘,都是骗她的。求而不得便放弃了,她知道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