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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襄从容地迈步前行,即使是与旁人相同的麻布都在队伍中显得异常醒目,更何况他竟然对火辣的天气没有丝毫反应。这让如踩芒刺的玉琉璃心里叫苦,人比人气死人。今日天公作美,没有让众人经受到沙尘风暴的威力,于是到了绿洲都城的时候,许多提心吊胆的人都松了口气。哈二族一直居住在山脚绿洲,四季转场生存。等大权在手后,去过几回长安城的人回来后,便开始利用得天独厚的优势模仿长安城建造出沙漠中的绿洲都城。生活在此处的人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不过数千,但通过与阳城的贸易往来,家家户户几乎富足。再加上人们信仰巫师,对于生活要求不高,容易满足,这座绿洲都城可称为一方乐土。一路走来,玉琉璃看得出四处都有长安城的影子,但各种条件有限不可能复刻完美。此处的土地面积远不比长安,所以相比起长安城的格局严谨,复制得便力不从心了;还有人口还没有长安城的其中一个坊市多,更别提还原得出;不过此处的建筑还是保留着民族特色,整体上五颜六色的,生机勃勃。最大的区别要数都城的王宫,哈二王居住的王宫就坐落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仅仅有三两侍卫在宫门口守卫。晚上便是洗尘宴,使臣率领着乌泱泱人群走进宫殿。如果说宫殿外纯白金顶让人眼前一亮的话,宫殿内装饰要叫人两眼一瞎。满墙镶嵌进去的玛瑙宝石色彩纷呈,屋顶的五彩琉璃看得眩晕,更加夸张的是,里面的熏香,浓艳呛鼻。使臣带进来的人要不是是贵臣重客纷纷落座,要不就是如玉琉璃假冒的能人异士,叫来在门外侯着,等里头的人兴致高了再宣进去助兴。玉琉璃掐了掐勒腰的霓裳舞衣,她的小身板已是细腰纤纤的,无奈扔过来的舞衣还要窄上一寸,是她吸足丹田中的气才塞进去的。站在人群中的云子襄低头摆弄他的碧玉箫,却不知余光不自觉地印入斑斓的光点。他能瞅见躲在门框边梳理衣服的少女,红衣霓裳,当她低头时能够直视到她额头上点画上的牡丹。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鲜艳夺目的玉琉璃。抬眸盈盈笑过,浑然不知颦笑间引起身旁围着的姑娘们的侧畔。“哪位是九姑娘?”殿里头宣礼公公的声音刺耳,玉琉璃靠着门框上,眼神跟着外头的人一起东张西望。然后看到云子襄面色不安地朝自己摇了摇头。哦对对对,玉琉璃恍然大悟,自己假扮的不正是江州的舞女九姑娘吗。大步流星地走到殿内,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游走,像是看耍猴一样。这时玉琉璃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单独宣召,也明白方才云子襄对自己摆头的用意,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玉琉璃怕过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听闻九姑娘的玲珑独舞为中原一绝,本王想看看。”……耳朵边回荡着一个男子粗犷而口音别扭的话。好吧,玉琉璃有些慌了,什什什么玲珑舞?还独舞?说好的只是给人当背景伴舞的呢?玉琉璃未答话,偷偷抬头瞄了四周光景。金光刺眼的首座上,应该就是哈二王了。看起来是个典型的大漠汉子,浓眉大胡须,蓝瞳鹰钩鼻,即使坐着也看得出身材魁梧。方才说话的便是他,眼下见玉琉璃无动于衷,他的脸色也没有变,依旧沉浸在喜乐中。他的一左一右坐着服饰艳丽价值不菲的男女,应该就是云子襄所介绍过的阿西公主和阿巴王子。公主橘色的金片面纱将她眼睛之下的面容都遮盖住,单凭那双异域风情的大眼无法判断;王子倒长了一副正常的汉民族面貌,衣冠不整,放浪形骸,正咬过身旁美姬剥好递过来的水晶葡萄,一脸玩味地盯着玉琉璃。倒是使团这边众人的脸色更精彩些。坐在最前方的应该就是使臣中身份最高的人了。玉琉璃一眼看去男子最多弱冠出头,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板着白生了一张清秀俊容,正襟危坐不为所动,好像很鄙夷这样的场合似的。相比这道清流旁边的,个个各怀鬼胎。尤其是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挑着眼看向玉琉璃,站立一侧手中拿着展开的诏书礼单,玉琉璃估摸着就是此人把她推到火坑里。良久,玉琉璃盈盈跪拜。“民女不才。”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流光溢彩中显得跪在正中的玉琉璃孤零零的。玉琉璃谦卑地匍匐跪在地,却不像犯了错战战兢兢的寻常婢女。这让那边春风依旧的阿巴王子眸中一亮。“那你这个女人会什么,难不成只会让人玩弄吗?”阿巴王子语出轻佻,但场中哈二族的不少王族都没觉得什么,还发出了怪异的sao动。而使团这边几个人眼看他们向哈二王夸下的海口泡了汤,既然讨不着赏,也没打算捞玉琉璃。门外头的云子襄听到里头忽然安静,顿生不安,可无奈只能提心吊胆着。这时那位一直放高姿态,满脸写着非礼勿看非礼勿听的年轻使臣站了起来,先理了理坐皱的官袍,然后鞠躬行礼,正欲言后话被身旁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使臣硬生生拉了下去。况且方才他的多此一举并没什么人注意到。利用拜倒在地的契机,玉琉璃正好光明正大地抬眼观察全场,看戏看够了,她蓦地直起身。“告罪大王,民女所长不在舞艺,而是繁杂医理。”玉琉璃并没有理睬阿巴王子,反而自我开脱起来。显然是被这样胆大包天毫无礼数的女子给吓着了,使团里好多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阿巴王子明显也察觉了,但假装没在意,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喂到嘴边的小番茄,顺着她的话发难:“来来来到我身边来,你给我好好看看。”玉琉璃抬眼瞟了他一眼,随即放平视线:“民女看的都是些疑难奇症,王子莫非纵情声色犬马落下什么隐疾?”啪——阿巴王子的手掌响亮地落在桌子上,震掉了台面上的琳琅盘翡翠杯。整个人毫不掩饰地怒火中烧,吓得刚才攀附在他身上的美姬们连连退后。眼下场中各路人马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同族王亲大多持着一副看热闹嗑瓜子的样子看着阿巴王子,其中坐下首的几个有戏蠢蠢欲动想为他出头似的。而使团这边的几个老顽固料也料到是彻底放弃她了。只有那个年轻使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他永远记得,在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在家族荫庇下成长着的稚儿,偷偷跟着父亲进宫,然后溜到朝堂大殿之上。沉闷压抑的大殿上,用如今日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