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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呼吸,问道:“属实吗?”曲萧道:“方才陛下召我入宫议事,我是同陛下一起听到的消息。”曲长负闭上?眼睛,静默片刻,缓缓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曲萧嘲道:“放心,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以你现在的本事,我也命令不动你。而是陛下希望你能够上?书自请,去南戎走一趟,达成与南戎新君结盟的协议。”一切都发生的这样诡异而仓促,他?上?一刻躺在床上?,还正梦见幼时?同靖千江在摆夷时?的往事,一睁开?眼睛就是阴谋重重,天翻地覆。曲长负感觉头部一阵剧痛,捏了捏眉心,慢慢将自己的思绪梳理清楚。朝中?能臣甚多,他?不光年轻,而且资历不够,官位也不上?太高,出使别国?结盟这种事,论理是轮不上?曲长负的。更何况曲萧还把宋太师等人的境遇抬出来,颇有要挟之?意。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赶鸭子上?架的胁迫,普通的出使不会如此。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实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南戎那边的微妙关系,此回的主要目的不是要他?谈判,而是要他?送死?。曲长负沉吟片刻,问道:“副使是谁?”曲萧:“是礼部侍郎贺定。”曲长负已经迅速冷静下来了:“哟,是魏王的人。”他?抬眼冲着曲萧笑了笑:“联手了?”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曲萧也意识到,曲长负应该已经是猜到整个事情的经过了。这对父子深深厌恶着彼此,却又在思维方式以及性情为人上?,如此的了解和相似。曲萧轻描淡写地:“联手谈不上?,只不过是恰好他?提出了一个令我赞同的建议罢了。让你主动上?书请求出使南戎,虽是为了对宋家有所交代?,但对你而言面子上?也好看些,不是吗?”白了,就是皇上?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一方面要把曲长负派出去,另一方面还想让其他?人都觉得曲长负是自愿的。曲长负微哂,掀被?子下了床,道:“好罢,如您所愿。我这就写折子。”他?竟然没提什么条件就答应了,让曲萧颇为意外,以至于坐在床边没动,怀疑地看了他?片刻。曲长负淡淡地:“怎么?宋家的消息都抬出来了,还不相信我会轻易妥协吗?父亲,别把我想的太可怕,我也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普通人啊。”曲萧稍稍一默,道:“你既然知道此事连魏王都出面了,便该明白已经无可转圜,如果?能够不节外生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对大家都省心。”他?完之?后,便要离开?曲长负的房间?,却被?他?从身后叫住:“等等。”曲萧停步,曲长负道:“我离开?郢国?之?前,给二妹定一门?亲事罢。”他?道:“宁国?侯府庶出的三少爷李遂性情温厚,嫡母早逝,跟二妹年岁才貌都相当,是不错的人选。曲蓉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庶女,并不挡你的路,还望你能保有一些为父的人性。”曲萧淡淡道:“我会照你的意思来做。”曲萧离开?之?后,曲长负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他?不过是坐床上?同自己的父亲了一阵话,整个人却好像打了场硬仗似的几乎脱力,歇了好一会,这才慢慢提起笔。他?将一本空白的折子摊开?,开?始斟酌词句。曲长负当然不是这种顺从的性格,若是曲萧知道了他?明天打算如何做,怕是要万分后悔将他?逼往南戎。可惜,图穷匕见,所有的人都到了一个应该了结的时?候。他?想落笔,却总是清除不掉脑海中?的各种杂念。“宋家兵败,主帅不知所踪”、“养元汤中?本就有毒,你一身沉疴便是因?此而来”、“快,保护六皇子离开?”、“乖,莫惊动你娘,爹爹带你骑大马去咯”……字字句句如同惆怅明亮的雪刃,刺得人心脏发疼,一股腥甜的气息翻搅着涌上?喉头。一滴墨迹落在雪白的纸面上?溅开?,如同被?泼上?尘世冗杂愁怨的儿时?绮梦。曲长负强硬地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压下,换了本折子,这回落笔,却是不再?过多思索。他?将写好的折子放在一边,外面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道:“少爷,您不是歇下了吗?”曲长负道:“想起有份折子没写,起来补上?,什么事,进来。”刘元进门?禀告:“方才宋家那边着人过来传信,是关于前线传来战报……”曲长负打断他?:“内容我已经知道了。”刘元忙道:“太师府来的人便是要少爷听了这个消息不必过于担忧。听交战之?地地形复杂,岔路极多,易于隐藏,而且太师也对那里十分熟悉,暂时?失踪,多半不会是坏消息……”刘元着,将宋鸣风亲笔写的信拿给曲长负看,曲长负简单一扫,看见几个地名就明白了,情况并不像曲萧形容的那么严重。刘元觉得这分明是件好事,曲长负却突然将信纸放下,用袖子掩住口,一阵猛咳。他?仿佛上?气不接下气一般,简直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嗽出来,刘元吓了一大跳,连忙上?来给他?拍背顺气。“少爷,您、您……我去请太医来!”“用不着。”曲长负道,“咳咳……倒杯水给我。”水已经冷了,但这种情况下,刘元也顾不得再?去取热水过来,匆匆递给曲长负——还是曲萧之?前倒的。那一杯凉水灌下去,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冻结成了冰柱,撑住永远需要挺直的脊梁。“回话去罢。”曲长负放下杯子,若无其事地道,“今日已经太晚,我必须得休息了。”等到刘元退出去,他?随手将一块袖子扯下来放在烛火上?,将上?面不慎咳出来的血迹连同布料一起烧成了灰烬。*直到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其他?的臣子们?也听闻了前线传来的消息。他?们?没有宋家人宽心,也不了解当地战局情况,不由一时?哗然。西羌最近的攻势很猛,本来就令人担忧,眼下竟然连宋家都顶不住了,璟王大军又才刚刚出发不久,可以形势越来越不利了。在这种情况下,魏王提出跟南戎再?次谈判的谏言,便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然而这一回,太子却破天荒地站在了跟众人相反的立场上?。“父皇,儿臣以为此举不妥。”隆裕帝道:“你有什么法?”齐徽早就已经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