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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马身才勉强站稳,手中的九羽旌节却紧紧握着没有倒下。林渐扶着马喘了口气,只觉眼前景象开始有些模糊起来。明明来之前服了雨花散,药效竟然过得这么快。原先还可以在战场上撑一天一夜,这药用了三个月,这次竟然才过去两个时辰,就有点乏力了。林渐强提起精神走上城楼,步履难免有几分体力透支的虚浮。刚走到栾云晔面前,便觉得脚底一软,整个人都撑不住倒了下去。眼前景象暗下去的前一刻,林渐的余光瞥见百尺城墙,生怕自己摔下城楼粉身碎骨,努力往城楼的里侧一倒。这一倒,不偏不倚,正好扑在面前的栾云晔身上。“护驾!!!”一瞬间,几十把刀剑长矛围了上来,纷纷对准林渐。2.月下美人太怕了,茶打翻了从旁人的角度看,林渐走上城楼时,突然偷袭冲向陛下,手中一定还拿着匕.首行刺。王将军大喝一声“陛下小心!”,连忙冲上前去扯林渐的后衣襟。栾云晔一手扶住林渐,一个眼神斥退了王将军,再屏退侍卫。栾云晔低下头,鼻间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竹香,好似天上白玉京久居的仙人,下凡后身上犹然带着令人神往的气息。他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勾起唇,在林渐耳边轻声道:“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和亲?”林渐安安静静地趴在栾云晔怀里,竟然没有回答。栾云晔垂下眼眸,只见人靠在自己肩上,阖着双眼,剑眉紧蹙。已经不省人事,手中却还紧紧握着旌节。.长雁关内,行宫栾云晔负手立于床前,低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目光冰冷阴沉。床上,昏迷中的人眉头紧蹙,手中还死死地握着旌节。随行的太医小心翼翼走到床前,从林渐手中拽了拽旌节,竟然拽不出来。太医为难地皱了皱眉,只能选择在另一只手诊脉。栾云晔问道:“如何?”“回陛下,这位公子劳累过度,应该是有好几日未曾休息,体力不支才晕过去,让他睡上几日,即可以醒过来。”“不过他身上有还多处严重外伤没有痊愈,需要好好调理,醒来也得卧床静养一两个月方好。”太医恭敬回禀道,“另外最棘手的是,这位公子,还身中一种奇毒……”栾云晔微微蹙眉,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什么?”“如果臣诊断不错,此毒名为‘九天神隐’,是世间罕见的奇毒。一旦入体便难以根除,且并不立刻要人性命,而是慢慢伤人身体。”太医道。“这毒起码得折磨人一年半载,越是好好调养,拖得越久,就越是受苦。人因身体被拖垮了,多是因病而亡,不会被发觉中毒。毒性藏得隐秘,故有神隐之名。”“这位公子中毒恐怕已经三月有余,但这三个月来,又长期靠着药物透支体力,导致早已伤及脏腑引了其他病根出来。若非如此,神隐毒发得不能如此之快,也不能被臣发现。”“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怕……”太医小心地看了一眼栾云晔的脸色,放低了声音道,“只怕是,撑不了三个月了,也不好挨。”栾云晔望着床上的人,脸色更阴沉了三分。难怪三月连破沧州十五城,不乘胜追击,反而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只身前来议和。——原来如此。栾云晔冷声问道:“无药可解?”“臣这里只能先配药,让他按时服用可以减缓身体状况的恶化,先拖一拖时间。至于根除,臣一时没有办法,须回太医局共同商议研究。”看得出帝王神色不善,太医不敢说中了毒其实已经没有希望活命,回答道,“不过臣这方子需要的药物中,有一味罕有的药物,珍藏于太医局内,未曾带来边关,边关贫瘠之地也不好寻觅,需得回宫才能有。”栾云晔默然不语,转身离去,行直门口忽然止步,冷声道:“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否则。”栾云晔从来不说否则后面的话,一般都是直接做出来。太医连忙跪地叩首,恭敬地答道:“臣一定……一个字也不敢说。”栾云晔冷冷地“嗯”了一声,径直出了房间。太医吓得趴着不敢抬头,直到估摸着栾云晔已经走远,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自从说了那位公子中毒之后,陛下虽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周身的气势却冷得吓人,比平日里还要恐怖三分。太医慢慢地从地上站起,头也不敢回地推门走出房间,只听路过门口的一个小太监轻声道:“陛下这次亲自前来边关,不是要给梁国一个教训吗,如何这便要起驾回宫了……”另一个太监低声阻止道:“快住口,别给人听见。陛下的心思你也敢猜,不要命了?”见了推门而出的太医,两个小太监连忙低下头匆匆跑开。太医站在门外,也微微有些吃惊,不禁小心翼翼地回头往房间里多看了一眼。.十日后林渐从来没睡得这么死,好像有一只手抓着自己,拼命往黑暗的深处拽去,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时而失去意识沉沦于无止境的黑暗和死寂之中,时而又心神不宁觉得自己还有使命未了,不甘就此消失在世上,拼命想要醒过来。就这样挣扎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林渐才终于从黑暗中挣扎出来。林渐蓦然睁开眼睛,入眼是一层浅金色的纱幔。额上布满晶莹细密的汗珠,卷翘的长睫扑扇了几下,林渐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躺的地方,是一张大床。看周围的布置,这里应当是一座宫殿。林渐回忆了一下晕过去前发生的事情,因为自己怕摔下城楼,晕过去之前用最后一分意识扑向了城楼的里侧。想来是晕过去之后,就被栾云晔带了回来。林渐的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握住了一节长长的竹枝。转头看去,只见旌节还好端端地握在手里,不禁宽慰了几分。还好,旌节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