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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便打发他走了,催马追上皇帝一行。李政身侧扈从是他心腹,也能猜度出他心思,小心觑他面色,道:“殿下,您不是打算去寻居士吧?”“明日是初五,宫宴也送了帖子往青檀观,她自会入宫,”李政道:“我何必上赶着去讨嫌?”心腹看他面色,再思及他前番离开青檀观时说的话,神色有些古怪:“殿下上一次离开青檀观前,不是对怀安居士说,不会再去纠缠了吗?”李政丝毫不以为耻,坦然道:“当然是骗她的。”“……”心腹勉强说了句:“殿下可真是锲而不舍。”说话间,二人追了上去,却见车驾帘幕一掀,皇帝向李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说话。李政便下了马,将缰绳递给扈从,登上车驾。“方才跟你说话的人是谁?”皇帝问。李政避重就轻,道:“一个熟人。”皇帝颔首,又道:“先前你说应该改革边军故制,朕叫你拟个章程,奏疏写的怎么样了?”“还有些细微之处需得完善。”李政听是正事,肃容道:“本朝惯用的府兵制,原是始于西魏,历代引用,多有变迁,时至今朝,关中倒还好,边疆之地确需有所变革,儿子先前统军,也曾经广询经年旧隶……”他答得认真,皇帝听的也仔细,不时询问几句,最后道:“军制骤改,怕会有所变动,你不担心?”李政面不改色,道:“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皇帝顿了顿,道:“会很辛苦。”李政笑道:“儿子不怕。”皇帝轻轻颔首,顺势问:“怀安居士还是不喜欢你吗?”“是啊,”李政下意识道:“她老是打我……”话一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难得的有些羞窘:“父皇!”“朕居然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儿子,”皇帝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三番四次被女人打!”李政捂着后脑勺,支吾道:“儿子偏偏就是喜欢她,这有什么办法。”“你个混账东西!”皇帝越想越气,手边有一卷书册,他顺手卷起,顺势在李政脑袋上连砸三下:“怨不得那次在太极殿,会引着朕说什么有怀安居士三分气度便可娶妃的话,原来早就想好怎么糊弄你老子了!”这一回,李政却不拦了,任由皇帝砸了三下,乖乖道:“是儿子不好,父皇不要生气。”皇帝诧异道:“你还有这样听话的时候?真少见。”“父皇打都打了,就别生气了,”李政伸手扯父亲衣袖,觍着脸道:“还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先前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怪不得那么顺从,原是在这儿等着呢。皇帝气极反笑,又一下砸过去:“你还想着给朕挖坑!”“父皇,我可喜欢居士了,”李政也不躲闪,坚持道:“除了她,我谁都不娶。”皇帝冷笑道:“朕仿佛听着,人家不怎么搭理你,还嫌你烦?”“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政自信道:“若是时日久了,居士也会喜欢我的。”皇帝气笑了,垂眼看他,道:“居士打了你几回?”这种事情,即便李政不说,皇帝也能查出来,倒不如坦诚些。“仿佛是两回吧,”他想了想,道:“要是连抽我鞭子那次也加上,就是三回。”皇帝听得眉头一皱,心疼之余,有些动怒,道:“她怎么敢拿鞭子抽你?”言罢,将书册搁下,拉他到自己身边坐下,怜惜道:“从小到大,朕都没舍得那么打你。”李政求道:“父皇就当是心疼儿子的痴心罢,别说不许的话,好不好?”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到另一处,问道:“居士通情达理,不是胡作非为的人,你究竟做什么了,惹得她动手?”李政便将自己拦路劫人、年夜找茬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活该,居士打得好,”皇帝听罢,冷笑道:“你惯来散漫,也该有个人管教一下你了。”李政立即顺杆往上爬:“那父皇就叫我娶她吧,让居士天天管教我,我肯定不说二话。”皇帝无奈道:“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居士既无意,你又何必强求?”“儿子又不打算强娶,”李政轻摇父亲手臂,求道:“只要父皇点头,别不许我娶便好。”皇帝道:“居士是出家人,且是为父亲尽孝而出家的,你不知道吗?”“可以还俗嘛,”李政早就想过了,当即道:“再则,上天有好生之德,未必不会准允此事。”“也罢,左右你还年轻,不必急着娶妃,居士气度雍容,品行高洁,也可做国母,”这孩子从没有这样求过他,皇帝不忍拂他的意,拍拍他手,叹道:“朕便先赐几个人到你府上,好歹也为朕添几个孙儿才是。”“我可不要,”李政推拒道:“越国公府没有纳妾的旧例,居士自幼见父母恩爱,我要是早早有了儿女,她会更不喜欢我的。”“你个没出息的样子,”皇帝怒道:“居然被一个女人钳制成这样。”李政眼巴巴的看着他,却不说话。皇帝气道:“她打你,又拿鞭子抽你,你还想娶她?”李政道:“想娶。”“朕想赐几个温顺给你,你偏不要,就喜欢能动手打你的,”皇帝忍无可忍,骂道:“你个贱骨头!”李政郁闷道:“父皇,你怎么也这么骂我。”皇帝道:“居士也这么骂过你?”李政轻轻“唔”了一声。皇帝气道:“骂得好!”李政也不气,笑嘻嘻道:“那父皇就是应了?”皇帝一脚把他踹开:“滚!朕现在不想看见你!”李政心知他这是准了,笑着称谢,赶在皇帝将书册砸过来之前,一掀车帘,身手敏捷的跳了下去。寒风料峭,正是逼人,他翻身上马,浑然不觉,反而有意气风发之态,向扈从低声道:“燕琅过几日便要发配岭南,你安排几个人跟着,等我吩咐。”扈从微怔,略微凑过去些,压低声音道:“燕琅被发配岭南,燕德妃勉强能忍下,倘若他死了,便是不死不休了,殿下倒是不怕,只恐她会怪罪居士……”“我只是叫你派人跟着,”李政似笑非笑道:“谁说要你马上杀他了?”扈从不解:“殿下,恕属下愚钝。”李政语气轻飘飘的,像是随时能化在风里似的:“要是燕德妃倒了,区区一个燕琅,是死是活,都没人会在意了吧。”扈从心中一惊:“殿下!”“斩草便要除根,既然已经结仇,不料理干净,难道是等燕氏来日狠咬一口么?”李政催马上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