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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时,钟意便凝神听,等了半晌,仍旧没听他说出口,便道:“你怎么畏首畏尾的?”李政惯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有了心仪的女郎,竟也生了几分畏惧。他颓然笑了,叹道:“温柔乡皆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钟意醉意愈深,掩口打个哈欠,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夜色深深,灯火映照在他的心上人面上,而她比月光还要皎皎。李政几经踌躇,终于还是弯下腰,将少年人辗转反侧的情思说与她听:“阿意,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中意?”他叫她阿意,声音温柔而缱绻,像是从前一样。钟意有些醉了,连冰封的心也化开了一线,她顿了顿,道:“有的。”李政听得怔住,又惊又喜,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握住她手,连声道:“阿意,阿意!”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语无伦次道:“你怎么不肯讲?看我那样辗转反侧,心还这么硬,你,你真是……”钟意拨开他手,道:“我才不要喜欢你。”李政心生诧异,又对她这般嘴硬有些无奈,还有些对这般小女儿情态的爱怜,正待伸手抱她入怀,动作却忽然顿住了。钟意一句话也不讲,静静看着他,眼泪自皎洁面颊蜿蜒而下。李政的心忽然痛了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她合上眼,泪珠滚滚落下:“你那么坏,又那么会骗人。”第34章君心李政见她哭了,心头作痛,顾不得取帕子,便抬袖为她拭泪,连声道:“我对别人坏,可对你一点都不坏,真的,你总是打我,我一次都没还手……”“还有,”他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肩背,安抚道:“我从没有骗过你……之前说叫你送我出门,就不纠缠了那次可不算。”钟意只是落泪,却不说话。“阿意,阿意!你不要哭!”李政手忙脚乱,慌忙哄她:“你一哭,我便什么办法都没有了!”钟意将他推开,手背抬起拭泪,李政见她如此,委实不敢强求,顺势松开,便在她身侧守着。她眼里含泪,笑道:“李政,你什么都不知道。”李政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说,最终道:“但我可以听,阿意,只要你肯说。”“可我不想说,”钟意道:“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把自己的伤疤揭开,血淋淋的露着,任人评头论足,对她有什么好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会痛。李政听不懂她话中含义,却听得出她心灰意冷,想上前拥住她,却被她冷淡神情所阻隔。“阿意,”他目光专注,有些伤感的看着她,又一次唤道:“好阿意,你说话,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只是别不理我。”“我大概是醉的糊涂了,说了好些不该说的,”钟意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她合上眼,道:“你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李政哪里肯走,扶住她肩,叫她正视自己,钟意伸手推他,不愿再说。玉秋便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察觉这边动静,上前一看,变了脸色,目光警惕的在李政身上看:“居士怎么哭了?”李政不知如何解释才好:“说了几句话,不知怎么,忽然就哭了……”玉秋神情怀疑,然而身份相差,却没再说什么,向他一礼,道:“居士醉了,奴婢扶她回去。”“不行!”李政刚刚才从钟意口中得了几分希望,哪里肯叫她走?“我有话要同她讲,你暂且退下。”他道:“我会照顾好居士的”玉秋侧目去看钟意,却见她醉意渐起,因为方才哭过的关系,眼睛微肿,委实不像是能同人谈话的样子,一定心,站在她身前,抬了声音:“玉夏,你来!居士醉了,我一人扶不住!”李政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没什么别的意思,”玉秋屈膝施礼,不卑不亢道:“只是夜色深了,居士精神不济,不便相谈,殿下的话若是要紧,前殿还有太上皇与陛下,若是没那么要紧,便等便宜之时再讲吧。”“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婢,”李政听她说的滴水不漏,冷笑道:“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殿下谬赞。”玉夏已经到了近前,见气氛微妙,不曾开口,玉秋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二人一道扶着钟意,往内殿去。李政立在原地,目送那主仆三人离去,月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沉而黑的剪影,同他面上神情一般,坚毅中显露几分沉思之色。……走出一段距离,玉夏才开口问:“方才怎么了?”“也没什么,”玉秋低声道:“秦王殿下不知说了什么,居士竟哭了,我不放心,便叫你过来,先送居士往益阳长公主身边去。”玉夏赞同道:“谨慎些没坏处。”“居士,”玉秋问:“您还好吗?”“好,”钟意怔怔道:“只是醉了一场,回去睡一觉,等太阳升起来就好了。”时至半夜,大殿中诸番使臣已然退下,太上皇与皇太后上了年纪,早就离去,剩下的便是朝堂臣工与各家夫人。殿上歌舞未停,笙箫不绝,皇帝兴致高昂,正同几位重臣行酒令,皇后与几个高位宫嫔作陪,笑吟吟的说着话,益阳长公主也在。钟意有些头晕,酒意上涌,颇觉醺然,叫玉秋用干净帕子蘸些冷水,自己拿了擦脸。李政不知何时进了内殿,便在她近处落座,目光幽深,静静落在她面上,却不言语。钟意视而不见。玉夏去要了些醒酒汤,双手呈给钟意,她执起汤匙,往嘴里送了一口,便见有内侍匆匆入殿,颤声向皇帝道:“陛下,出事了!”钟意心头一跳,生了几分不祥预感。皇帝正催着输掉上一轮的齐国公罚酒,神情含笑,闻言也不变色,道:“朕在这儿,你慌什么?有事慢慢讲便是。”那内侍咽口唾沫,低声道:“沈侍郎对宫婢无礼,被人撞破,内侍省已经将人扣下了。”这话落地,殿中臣工与夫人们皆变了神态,安国公与李氏更是惊得起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宫中女婢皆是天子所有,太子与诸皇子尚且不得随意沾染,更遑论是臣下?钟意也有些忧心,目光一转,下意识去看皇帝神情。皇帝面上笑意未变,温和道:“被谁撞破的?”内侍诧异于皇帝的平静,回道:“定襄县主。”韦贵妃便坐在皇后身侧,听那内侍说完,掩在宽袖下的手猛然动了一下,心中着实不安。皇帝神情不辨喜怒,轻轻颔首,道:“带他们过来吧。”不多时,便有人引着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