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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搜寻着营地,活着的俘虏一个个绑了,准备带回石竹营审讯。待搜到主帐前,一股血液沿着帐篷流出,把帐篷底染成了鲜红。李恩会顿了顿,抽出刀柄,劈开帐篷,就见一女子脖子上一道狰狞的伤口,人已气绝身亡。亲卫跟了进来,李恩会道:“大概是杨欣,自杀了。把她的尸首带走。”又问,“王仲元呢?”亲卫答道:“死了,应该是昨夜混战被人砍了吧。游击,你说发生了什么,怎地杀的这般惨?看样子,我们来不来都不打紧了。”李恩会长长叹口气:“当然要紧。我们不来,谁知道他们谁忠谁jian?吩咐下去,赶快打扫战场,先粗粗从方位上判定,再分别审讯。尽量别落下任何一个抵御了叛军的勇士,将军还得追封并照拂其家眷呢。”亲卫应声而去,尽可能的把尸体分成两拨,由俘虏一一辨认名字。忙完之后,已是天黑,骑兵营在左近重新择了块地打起了帐篷。许思文在搭帐篷伊始,就率先抢了一个,把元宵搬了进去,升起个大火盆,期盼着元宵千万别咽气。他挺不喜欢元宵,可他的顶头上司李玉娇明显与之姐妹情深。此回虽是元宵主动请缨,却是他做的决策,追逐的战兵死的只剩元宵,他是有领导责任的。何况能组织一群人跟叛军厮杀,元宵也是尽力了。这就尤其显得他不近人情。随着杨欣的自杀,除却李玉娇那纯爷们不算,管平波的女弟子可就唯有元宵了!许思文郁闷的半死,这趟差事真特娘的cao蛋!他们被潘志文坑的,竟是怎么做都错!休息了一夜,元宵还有气,也不见抽筋的症状,许思文放下心来。他一宿没睡,眼中全是血丝。李恩会进来道:“我们就要走了,许司长你这模样,怎么骑马?”许思文摆摆手道:“放心,我睡不着!”李恩会昨日焚烧掩埋尸体忙到半夜,连叛军都来不及审。点着伤亡人数,心疼的直抽抽。好好一个营,竟就自己杀到了全军覆没,糟心的他话都不想说了。汇集好审讯信息,把重伤的叛军当即砍了,轻伤与未受伤的用绳子绑好,再打了几幅担架抬后勤的伤员,调整好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回折。因有伤员,又不甚着急,两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四天才到。纵然有通讯员以及夜不收来回传信,留守的张英也快等疯了。许思文更为憔悴,见了张英就问:“将军有回信了么?”张英摇头:“去飞水最快也要两天多,回来逆水,更慢。将军只怕才刚接到信呢。对了,元处长呢?”许思文扯出个笑脸道:“熬过来了,听说她平素里日日勤练不辍,打熬的好身子骨。就是被人勒过脖子,嗓子伤的狠了,发不出声音。不提这个,立刻写信去飞水,告知将军实情,春耕后预备征兵!”张英心里惦记着元宵,只问:“元处长醒了?我使个妇人去瞧瞧她。”许思文到底挂心,跟着张英在后勤喊了几个女工,一齐往元宵屋里去。元宵却是靠在床头,用左手拿炭条一笔一划认真的在木板上写着什么。张英急道:“元处长,你做什么呢?你可得好好休息。”元宵摇了摇头,歪歪斜斜写满了一张纸,又换了张纸继续写。许思文凑上前看了看,上头满满都是人名,好些与叛军们辨认出来的人名字重叠。许思文一惊,忙问:“这是平叛的烈士?”元宵点点头,人太多,她其实有些人没记住,但她想把记得的人赶快写下来。叛军与烈士的家眷待遇天差地别,她不想委屈了愿用生命为代价去平叛的人。可写着写着,她不由想起了战场上满地的断肢残臂。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影随形,刺激的她几欲作呕。贺阳云身上的那把刀上,刺目的红色,印进了她的心底。后背还残留着他安抚自己时的温暖。元宵的眼泪簌簌的落,在纸上晕出了一个个的水斑。许思文与张英静静的陪着她边哭边写。直到她实在想不起来,才看着她沉沉睡去。二人对望一眼,唯余一声叹息。潘志文叛逃,兹事体大。李恩会粗粗审过一回,不敢耽搁,先命几个把总将一半骑兵带回驻地,剩下一半留守石竹,便要押着俘虏来的叛军去北矿营受审。石竹此回从战兵到后勤,可谓损失殆尽,是文官武将几乎一个不剩。稽查司几位留下镇场,等管平波派了新的文职和游击来再做打算。元宵无论如何不想再呆石竹,在李恩会预备回飞水之际,张英就把她送上了李恩会的船。张英以为李恩会早知道元宵的身份,便没多说。李恩会一直忙着处理叛军,后勤又有好几个伤员,其中夹杂着二三个女眷,李恩会压根就没多想。依着虎贲军异地当兵的政策,只当元宵是飞水人,出这么大乱子,自然要回家。一路上李恩会不停的梳理卷宗,把元宵撂在自己船上全然没空搭理。中途换船走陆路的时候,怕手底下的莽汉悄悄占人便宜,自己背着走了三十里路,满脑子依旧是审讯资料,半句话都不说。直到船驶入飞水,远远看到管平波立在码头,李恩会精神一震,不待船停稳,就跳上码头,先行军礼,而后道:“将军竟然亲自来接我,不胜荣幸!”管平波随口应付了两句,只盯着船上下来的人。元宵伤的虽重,还不至于完全不能动。她右肩受伤,带累的整个右手都不能动,便拿左手扶着船边,慢慢的往外挪。管平波的视线搜寻到了元宵的身影,三两步走到跟前,伸出手,把元宵抱下船来。李恩会怔了怔,忙赶过来,就听元宵呜咽着喊:“师父……”李恩会整个人都不好了!张英你坑我呐!把大小姐送上我的船你倒是打声招呼啊!心里狠狠记了张英一笔,陪笑对管平波道:“路上都是我背着元处长的,上山一并交给我吧。”管平波点点头,把元宵送上了李恩会的肩头,一行人急急往北矿营走去。俘虏自有人接手,管平波几人都是脚程极快的,不一时便到了北矿营大门。管平波挤出个笑脸对元宵道:“我们到了。”元宵伏在李恩会背上,轻声道:“多谢你。”李恩会想着路上平白丢了的拍马屁的机会,郁闷非常,勉强笑脸道:“元处长客气了,都是袍泽,应当的。”元宵还欲说什么,却是嗓子未恢复,声音极小。李恩会没听清,忙道:“军医说你的嗓子要静养,若是难受,先别说了吧。”一路把元宵送到管平波的房间,落入了陆观颐温暖的怀抱,她的手却抓上了管平波的袖子。管平波抚摸着元宵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