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俗人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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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趁着中途找个借口离开,我准备逃走。偏偏覃翡玉跟出来。我一路走一路小心回头望,拐过弯弯角角到了醉美楼北边,这里一直没有人。走到尽头了覃翡玉才冒出来,先前都没察觉有人跟着。 左右没有人,他看着我不说话。我心想我是装着不认识,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礼貌跟他客气一番,还是省了这个时间叫他不要烦我,拒绝闲聊。我是逃命,逃命就要有逃命的紧迫感,争分夺秒,刻不容缓,哪有空闲跟他寒暄。 “姑娘可是要逃?”他问。 我说,“不是,公子请回,你我二人素不相识,请别来找我。” 他温和地笑笑,“你会认识我的。” 我也不恼,直言相告,“可我不想认识你。” 最好别认识,永远不认识,我们没必要相识。 “但你必须跟我走。”他拽住我的小臂,话语强硬,“赵勐获察觉到了你逃走,会派人全城搜捕,你哪里都躲藏不了的,细作混进来封城,你也逃不出去。” 我就是知道,才要逃,显然我跟他理解的逃不是一个意思,他是指逃过这些人的视线,我是要逃回现实,从梦中醒来。面具揭了被赵勐获看到,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胜算,但只要我返回现实,再入梦就能以面具未脱时的状态再来。 所以我是来自尽的,左手袖子里藏了一把脱了刀鞘的小刀。 我说你别拽着我,我要干什么你管不着。 他说覃某既然受人所托,一诺千金,势必要管到头。 我要气死,心想难道我们在这儿都能大吵一架。我压着火气想甩开他抓着我小臂的手,无奈他抓得太紧,脸上神色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好像今天不管我怎么说都没用。 我盯着他,脸色很难看,态度越发恶劣。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做出一副请君随意的姿态,反正就是要听他的,没得商量。 可我逃了赵勐获不还会抓我回去吗,这样跑根本没有意义。 怎样讲都讲不通,骂得多难听都无所谓,我能怎么办?是,我承认行动过激了一些,反正是在做梦,醒来就差这一时半会儿。他脸上写着“闹够了吗?闹够了跟我走”毫无防备,而我几乎没有犹豫一刀捅向他的腹部,而后反手一刀刺进自己身体。 - 我以为我会在现实醒来,但没有,我醒来是在赵府,腹部被裹上了一圈白纱布。一阵剧痛自腹部传来,才撑起一点身子就又倒了下去,不住倒厮凉气。守在床边的赵勐获看人醒了欣喜若狂,叫下人赶紧去传唤大夫。 这大夫按着我的手腕号完脉,就要来处方单,他很老,比我爷爷还老,鹤骨霜髯,老眼昏花,看处方单辨认了很久,说,“不错,药开得不错,待我誊抄一份。” 赵勐获将他赶走,赶紧坐到床边把我的手放在手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夫为你倾尽全力,找遍全城的大夫也要救活你的命。” 我摆出娇羞的模样道谢,实则心里苦涩,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成功,便成仁。 又想起被我捅了一刀的覃翡玉,不会他被我所杀,我活下来了吧? 谈起他赵勐获脸瞬间拉下来,“哼,昏迷三天,醒来还发烧,我给了他一笔钱,叫他自己去寻个大夫。不护主的狗东西,让我的殊儿受伤,问他谁伤的也说没看清,准是歹徒的脸没看清就怂了,不拿命相搏,这种苟且偷生的奴才活下来了我也打死他!要不是他为夫人看病,我早就……” 覃翡玉是赵勐获府上医客的事情我原先并不知情,好在我住在这里养伤的期间不会经常跟他照面。赵勐获特地为我单独安排了一处带苑子的屋子,地处稍偏,好让我可以常出来透气不会有人打扰,保持心情舒畅。但从大门进入会经过覃隐住的地方,据说我在此期间他都不在,住客栈,他像是有意躲着我,我能感觉到。 只有一次,我在覃翡玉院子里撞见赵勐获在骂他,骂得可难听,他低着头,默默承受,不言不语。他发现我在看他,偏头看向我的那一眼,脸色阴沉得可怕。 赵勐获是个神奇的人,他日日前来同我倾诉赞美,却从不做什么,似乎只要枕在我的膝盖上喂两串葡萄,听他讲那些朝堂上的破劳什子事儿,官场险恶,人心算计,升迁受阻,仕途不顺,再摸摸小手就已十分满足。他说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神。他的态度虔诚不已,朝圣者般潜心供养,不准任何人靠近我的院落,只差在牌匾写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违令者斩,靠近者诛。 至于尹辗,他似乎认为我想通了,顺着赵勐获往上爬也算达到了目的,不再干涉。我好像找到了暂时摆脱尹辗可行的办法。 男人奢望爱情的样子实在滑稽可笑,他常以中年人的审美给我制造“小惊喜”,念酸溜溜的过时的情诗,还将首饰珠宝华缎锦绸古董字画通通打包送入我的房间,任我挑选。 他甘愿主动地落入以爱为名编织的陷阱,尽管这陷阱不是我设的,是他的自我感动,一厢情愿,可我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恰恰是钓着他一步一步深陷的诱饵。 我做好随时逃离——从梦中逃离——也就是随时背叛的准备,让他投入时间金钱感情但并不打算回报也不想给他想要的东西,比如一夜春宵。他以为我会,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是一种两性之间的默契,隐形的约定,但我不会,就只是欺骗。 数次我以受伤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他的亲密要求,他并不急恼,极为有耐心地放长线钓大鱼,我松了一口气,但这骗局也不可能持续太久。 在这之前,好死不如赖活着,静观其变。 - 赵勐获吃掉我喂到他嘴边的葡萄,舔舐我的指尖,顿了顿,又拿起下一串。覃翡玉跪了很久,起初言辞激烈地跟他争辩赵勐获花大价钱,耗大精力为夫人张氏寻的西域神药毫无意义,相反还会与现行用的药相克,有悖疗效,还很有可能有不良后果,不堪设想。 赵勐获充耳不闻,他就躺在我怀里吃葡萄。吵得烦了会说,“嚷嚷什么嚷嚷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我没在听吗?”还会问我,“有没有吵到你,美人儿?”我温婉一笑,“不碍事的。”接着若无其事剥葡萄。 覃翡玉说:“大人,东西不是越贵越好,药不是大补就行,凡事有利就有弊,蜉蝣翱翔于天地,却只有一日寿命,猛虎威慑于山林,胎儿却很难存活,同理,雪灵芝确实盛名十足,但恰恰不适合夫人的寒热之症。赵大人为何不酌情考虑,要这么偏执笃信?” “小翡我问你,”赵勐获开始同他讲理,“找雪灵芝我放出布告消息没?我是不是还搞了个悬赏?我到处求医问药托人情找关系帮我这个忙没?告知夫人娘家没?” 覃翡玉每说一个“是”脸色就愈加难看几分。 赵勐获下了结论,“所以啊,这药不用是不是不合适?” 简直歪理邪说。我忍不住噗呲一笑,凑在他耳边低语,赵勐获立马说好好,覃翡玉可能以为我在取笑他,竟目光锐利地盯着我,阴鸷沉郁。瞪什么瞪,就你长眼睛啊。 我告诉他我想要那雪灵芝。 覃翡玉见说不通,就一直跪着不起来,说直到赵大人回改主意为止,赵勐获也不理他,就任他跪着。赵勐获吃完葡萄,在我膝盖上躺着小憩,睡了个午觉,醒来他还在跪着。 香炉点在房间四角,烟熏缭绕,我都困了,他低着头,没看过我一眼。我腿不能动,无聊到拿过他呈来的药方看,又摆在桌上,翻到背面,写写画画,练起字来。 赵勐获醒了,打发他走,我也伸个懒腰动动膝盖,下午圣上召赵勐获入宫陪他握槊,他马上就要走,让覃翡玉立刻离开,不准多逗留。他站起来说是,转身之前目光却盯着案牍纸单上的字。霎时冷汗就出来了,我写的是我父亲的名字,以及“回家”。 上次为了让他不干预我的事捅了他一刀,难道要补第二刀,再者万一他向赵透露我有逃跑之心,欺骗了他,我很难全身而退。覃翡玉有帮我恪守秘密的心吗,我叫住他,“覃大夫,听闻敌国探子被困玦中,你又住在外边客栈,凡事小心为好。” 赵勐获不高兴,“你关心他做什么。”我置若罔闻,只同他道,“百姓都说我大璩国力强盛,威慑天下,酆国扣押了我们一名皇子作为质子,叫他放就放了,我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细琢磨,这玦城内也有他们的人质,似乎说不通。上次跟赵大人争论,我认为大璩只能放走这几名探子,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但不会走得那么顺利,既然是进了贼,就得打一顿再放。赵大人认为探子不放又如何,区区小贼,不足为惧。你觉得谁有道理,评评理?” 覃翡玉没应话,甚至都没转过来看我,过不久他回身同赵勐获行了个礼,就退下了。赵勐获跟我说,“他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懂女人的好,你别搁他那儿找气受。” - 覃隐 胡岚岐将胞弟谌辛炆斩杀于大雁塔之下,皇帝的宗亲中只剩姊妹相安无事,再就是远戍封地的亲王,除此之外,玦中病体半废的睿顼王谌辛焕,说不好是池中之物还是先皇垂爱。 我担心他,便约上蒋昭宁诸去看他,他身子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弱,我知道,时常对外宣称抱病闭门不出,实则家中奏乐听曲宴酣筵席一样不少。 “崇任东啊……”席间谈到新认识的朋友,他闭目斜靠在卧椅上,手指在侧旁轻轻敲击,不急不徐地吐出几个字,“不简单呐。” “是。”宁诸接道,“大理寺的资料显示,他刚到玦中不久,就开始积极接触宗室显贵,笼络朝中势力。只是我想不通,他一没有背景支撑,二不表明来历,有何目的。” “这类人多是西域经商发迹,来玦城混个官做做,能有什么大抱负?”蒋昭边吃糕点边咂嘴。 我不说话,我对他没什么好奇的。 “老覃跟他认识得比我们早,总觉得他刻意隐瞒了很多事情没说。” 他俩都看向我,我只好道,“崇任东与权贵的沾染并非一朝一夕,他有他的意图,没告诉过我,其他我一概不知。” “男人嘛,总想干一番事业。”蒋昭说着瞥我一眼。 - 从睿顼王府出来后,又到异人阁坐下,来了个外地的戏班子,蒋老板让我们来看个热闹。谁知还未开场遇到了翟秋子,她同她的舅爷一道。她舅爷是中书令张灵诲,一品侯。 我曾经医治过他的女儿,回天乏术,赵勐获的正房妻子,张氏。 张灵诲不是没有过对这件事起疑,只是苦于无法掌握证据。我出具的所有处方单、抓的中草药都被审查过,没有任何疑点,但当他警锐的目光看向我时,我避开了。 那厢有人迎过来,“侯爷,您来了,请到这边落座……”翟秋子正想进来跟我们说两句,在张灵诲不悦的眼色下悻悻地放弃了找我的打算。她的兴奋rou眼可见地消散,哀怨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跟侯爷进到珠帘后。 这段小插曲并未磨灭她对看戏——看我的热情,我如坐针毡,不到片刻便说我要先行离去。蒋昭不解,宁诸了然,只叫我注意安全。出异人阁后上了马车,马车嘚蹄声才叫我稍安定心神,倒不是翟秋子如何,而是不经意触到的,张灵诲犀利得洞穿我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看透了我的虚伪仁义,狗屁医者仁心。 我想叫手抖得不那么厉害一点,却毫无办法。午夜梦回,他在我梦里摇着我肩膀大吼,你配吗?你配叫医者吗!你做假证,还帮忙隐瞒事实造伪,你害死了我女儿!她是你害死的!每次醒来,我都大汗淋漓衣衫湿透。 赵夫人生前对我极好,看我衣服破了,病榻上还为我缝补,我叫她不必做这些,她说她夭折的儿子,如若还在有我这般大了。我那时垂头跪在她的床边,只反复喃喃着说,对不起。 她说,“我是将死之人,命该如此,无所谓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何事,保全自己。他是多么毒辣心狠之人我怎会不知道?万不可为了我冒险,否则,我去的也不安心。” 她还说,在这世道,保全自己尚可,何必肖想建功立业。成家立业为好,妻儿子女,一日三餐足矣。男人要成大家,以舍弃小家为前提。为什么,成就一番事业,总是女人被牺牲? 她求我给她一碗毒药使得解脱,我眼泪不住地流,我做不到,做不到的。 后来她撒手人寰,总归是有我一份“功劳”。 刚回到家,没多久宁诸跟来了,他担心我,看我走时魂不附体的。我说没事,他问是不是又对女人不适的癔症发作,我说哪有那么恐怖,这样说上次去醉美楼不就得发作好几次? “其实不是女人吧?”他问。 “是,是男人。” “那你完了,岂不是只能跟不男不女的人做朋友?” “你看我身边谁像不男不女?” “崇任东吧,就他一个我们互不了解底细。” 嘴贫完,曹叔上好了菜,他是我从异人阁接回来的,年纪大了表演不动,耍杂技危险,徒弟教不了纷纷出师。于是给戏班子煮饭,烧得一手好菜,只是戏班子那么多人,也累。我便问他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做管家。 宁诸吃着菜,说蒋昭该带着酒来了,怎么还不到,话音刚落,就见他提着两个坛子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进来。才坐下将一张请帖拍在桌子上,说严庭艾下月大婚。 应该是翟秋子给他的,因为严庭艾还未来得及跟我们说,但翟秋子对她jiejie的昏礼好像更迫不及待。他俩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这意思很明显了吧:想见你。” “可我不想见她。”我立马澄清。 “要命。” 蒋昭将请帖收起来,等过几天严庭艾再说一遍。我纳闷的是他对我的事比我上心,据说他曾偷偷咨询过宫里的御医:这对女人过敏的病能不能治?那人给出的解答是:以毒攻毒。 结果因为赵勐获,我们都对醉美楼这三个字有点神经过敏。 间接导致路过它都低下头加快脚步,提到赵勐获,或是其他青楼,蒋昭都被我们一顿暴揍。 “你下午怎么了,老覃?”他问道。 “你知道对于幸存的受害者最难的是什么吗?”我说,“是为无缘无故的伤害而自责。” 自问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是不是惹对方不高兴,是不是得罪了他,有负于谁,是不是活着就是错的……他俩不知情,我无意解释。 最可悲的是,赵夫人活着时,到最后还在自责,自己无能,没能帮到丈夫。 - 崇任东派人传话,约我们打马球。之前蹴鞠叫过他,他认为这项运动太粗鲁,遂拒绝。蒋昭震惊,原来一群大老爷们儿甩着膀子跑来跑去就叫粗鲁?那请问在瀑布下脱光了洗澡叫什么,野蛮吗?杀猪岂不是叫残暴?宁诸说可能是推来攘去的身体接触让他不喜欢,或许是书香门眉的世家子弟。 打马球又叫击鞠,在马上骑行相对更优雅,还不用激烈碰撞。我不善骑术,打了一会儿败下阵来。那边来了一队打马球的人,马匹一看就是上品,装备精良,衣饰考究。他们要赶人,在崇任东三言两语的调和下,一起打,他们一队我们一队。 我在场边坐着,没参与。远远看到分成两边,一声号令下便混战在一块,八匹马在场中穿行,球在鞠杖下飞来飞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作裁判的蒋昭发完施令朝我过来,站在我旁边,啧啧赞叹,“纯种马。” 不止,纯种的上乘,优选种。 “这崇任东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们心头都浮起了这个疑问。 “有说输了的走人吗?”我说。 “没,领头的还挺仗义。” “打完这局就走吧。”他们那边经验明显好得多,球技精湛,配合默契,身手不凡,策略高超,头脑也不错。可不像御林军,要不是我们内讧,能打个战术讨巧式赢面。 蒋昭表示赞同。没想,居然打起来了。 我们赶紧过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最沉得住气的宁诸,跟他们其中一个,涨红了脸揪着对方衣领,就快亲到脸上,旁的人都在拉架。我跟蒋昭只得先稳住宁诸。 “赵一壑!”宁诸怒骂,“你他妈故意的!” “来啊,打我啊,别跟你爹一样孬种……” “听不得从你口中蹦出的狗屎!” 这场闹剧不欢而散。回程的路上,气氛沉默压抑得可怕,蒋昭小心翼翼开口,“听闻他爱调戏良家女子,他调戏你了……?” “滚蛋。”宁诸骂他。 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轻浮我见识过,就刚才在场上,想到仟儿我怒从心头起,本来前些日子因为赵勐获就很不爽,憋着一团火,差点演变成一场群殴恶斗。是蒋昭把我们按下来,他们人多,容易吃亏。 崇任东郑重向我们赔罪,也不是他的错,倒弄得我们不好意思。他夹在中间为难,又是由他左右调停,姓赵的才不情不愿道了歉,勉强握手言和。 宁诸突然说要去闻香阁买醉,我们半个屁不敢放。 闻香阁的姑娘还不如醉美楼的,他叫了一堆,莺莺燕燕地环绕着我们,不停灌酒。我腹中一阵疼痛,退出来守好钱袋子。一个模样还算看得过去的姑娘端着酒杯朝我走来,我说不喝谢谢。她听闻了我的状况,一阵惊讶,“竟有这样的隐疾……真可惜,不能享这世间极乐。” 最近的破事太多,想到仟儿,想到张氏,想到赵勐获,想到……一阵一阵难以名状的感受转化成身体的疼痛向我袭来,胃里翻江倒海。 “是这里疼吗?”她问。 不等我回答,她就解开我的衣襟,纤纤玉手伸进衣服在腹部按揉起来,我就这么衣衫不整地靠坐在墙边,让她在我的胸膛肚子上摸来摸去。任谁看来都十分不雅,香艳无比。 可我好难受,那种难受不只是喝了酒的难受,还是心底的难受,没有由来的。 我觉得我快晕了过去,而我真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