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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叫住了长孙仪,他却迟疑了许久,喉结动了动,一声艰难的道歉最终还是吐了出来:“对不起。”长孙仪轻笑了一声,没有应,她懒得和他计较,不过这句道歉倒令她高看了几分。昆山这些年轻一辈里,她背负国仇家恨,楚传亦小心翼翼生存在仇人手下,两人对剑也因此没那么专注,靳寒自然对他们很看不惯。相较于她和楚传来说,靳寒环境单纯,被长辈寄予厚望,显得过于天真了,也不如凤无惜心思灵透。他自小长在昆山,资质过人,心高气傲,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长孙仪,因为一败而念念不忘,被嫉妒遮住双眼,看长孙仪总带着偏见,又因为这份偏见,行差踏错。现如今历经多事,他为人处世总算有了些许长进,心性倒也磨炼了出来。轻而易举揣测了靳寒的心思,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没有必要包容对方的错误和成长,闻言只顿了一瞬,再次抬步前行。靳寒没有强求,他看着身前断裂的灵剑,重新闭上双眼。地牢尽处,浑身浴血的韩朴叔侄二人被捆仙锁束紧四肢,叶谭明没有留情,他们的剑府早已被废,长孙仪到来的时候,韩盈眼中瞬间迸起厌恶的光,语气森冷。这淬毒般眼神若能杀人,长孙仪恐怕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你已不是昆山的人了!”她道:“有何资格审我?”长孙仪看她一眼,淡淡笑了笑:“我不是昆山的人,那你是吗?”韩朴喝了一声“盈儿”,原本刻板木讷的眼睛紧盯着长孙仪,杀意无限,长孙仪打量他几番:“你们是‘饲’族中人?”韩盈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是的话,我就只是来看两个蠢货。”长孙仪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不像她该说的,念到后来,语气一转。“是的话,那么十年前的残害同门一罪,我这个受害人,无惜这个受害人,岂能不——”“讨回公道?”第77章决裂韩盈微微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公道?什么公道,成王败寇也算公道吗?实力不如人,就该去死——”长孙仪没有生气,“饲”这个种族不同于人族,他们的秩序就是弱rou强食,甚至因为他们本身因心魔而壮大,不仅蚕食他人心魔,更要自身养成心魔。因而“饲”族之间不讲真情,他们甚至多为彼此憎恶厌烦,实力高的就能统率处置实力低于自身的族人。韩盈现在一说,长孙仪反而确认了她的身份。“所以你现在实力不如我,也该死了。”长孙仪点点头,淡淡一笑:“我原先就很奇怪,你身上总给我一种违和感,原来是修为不到家,看看令伯父,比你老成多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们的?”韩朴再无掩饰,直接问道:“我们身上,并无‘饲’族的气息。”叶谭明几番审问,只以为他们是被“饲”族引诱,而长孙仪一来,就看穿了他们的身份。长孙仪道:“你们觉得我是如此大度之人吗?兰师叔一力担下罪责,我就信了?”她不找靳寒算账是因为他是被利用的,然韩盈可不是,但那时她已感觉自身和莲华有着牵扯,自然对韩家叔侄对付她的目的有所猜疑。放长线,钓大鱼,只是当时的她还未曾料到敌人如此棘手,棘手得让她来不及作布置,以至于昆山伤亡至此。如今记忆回笼,长孙仪自然知晓,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饲”族,才会如此费尽心机地对付自己。那时回昆山五门大比,恐怕他们就想着以段无尘为饵,释放出莲华心魔,只是未曾料到,除了十二玄奇伏魔阵外,更有恪律剑气压制,使得计划失败。长孙仪淡淡道:“不愧是善于伪装的‘饲’,昆山潜伏数千年都未曾露出马脚。”韩盈一双杏眸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长孙仪,论善于伪装,我们不过是低阶‘饲’族,身为皇族的‘饲’可更胜一筹,你不是和凤无惜深情厚谊吗?她修炼‘饲’族功法,必然会变得和我等一样。”“我等着你手刃她的那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饲”族之间相互嫉恨以至于此,她与凤无惜同为“饲”族,身份有云泥之别不说,更恨对方无知无觉,知情知意,她却要在黑暗中沉沦。韩盈一番挑唆,其心可诛,长孙仪眼神一冷,再不掩饰心中杀意。既然身份识破,挣扎也是无用,心知今日逃不过一死,韩朴冷笑一声,放话道:“长孙仪,‘饲’族既已现世,不久之后,必是你的死期!”“是吗?”眼神冷到极致,长孙仪唇边却渐渐浮起笑意。“可惜,你们都看不到了。”话音一落,她负着的双手绕至身前,临空画咒,广袖滑落的同时,圣印倏起!源源不断的清圣灵气汇聚在她双掌,纤长十指掐动,饶是韩朴韩盈二人心有准备,却还是在这至清至极的一印之下,哀鸣咆哮。万法策骤然出现,临风翻动,最后在两团冲天的黑气消亡瞬间,翻至……诛魔印!赫赫三字金光大放,笼罩在无匹圣光下的两人身化飞灰,捆仙锁失去目标,自半空掉落于地。地牢内重归于死寂,长孙仪收回手,叹了口气。挑拨她与无惜的关系吗?“长孙仪!”将动静听了个十成十的靳寒扑到囚门上,原本他道了歉,便一直沉默着,如今耳闻凤无惜身份,又听了韩盈一番话,忍不住面露心焦。“无惜不可能会像他们一般!你——”要相信她。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她睇来的眼神中,靳寒看着长孙仪澄透清明的目光,半晌,惨然一笑。他或许会质疑长孙仪的资质,但他不会质疑她和凤无惜之间的感情。长孙仪垂下眼帘,袖手而去。*月悬峰上再不见月华,只空留着一柄黯淡的月华剑矗立峰巅,为失去主人而哀鸣。风声寂寂,只有一人长跪于地,空对坟茔。凤无惜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好像只有一刹,又好像是一辈子。她本以为,即使再也回不了昆山,即使再不是剑修,自己和师尊也总有再相见的一天,谁知最后一面竟成永远,回忆起这些年中,师徒二人不知何时已无了脉脉温情,只留怨怼。身世!身世!好不堪的身世,如果她身上流着的血是今日的祸端,是师尊的催命符……那么她又何必存在?光洁的额上隐隐浮现血红的翎羽纹路,凤无惜闭上双眼,划下一行血泪。日落月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