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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男烧水褪鸡毛,听到风声前来查看的居委会大妈,也不好说什么了,大家日子都不容易,夸了句“这鸡壮实”,这茬算是过去了。罗胜男吁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剖洗整鸡,赶在清苓出门前,把鸡煮熟了,斩了半边下来,拿干净的油纸包好,装在透气的布袋里,让闺女提着走。至于活鸡,清苓坚持不肯带。本来就是送师兄一家吃的,哪有待一晚上又提走的道理。背上背篓,拉着张海燕欢快地跑出筒子楼。愣是没理那只咕咕叫的山鸡。“算啦,那丫头是个有心的,你就甭追了,免得楼上楼下听见,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张岳军见妻子拎起那只鸡,还想追出去,忙制止道。罗胜男一听有道理,同时又发愁:“可现在居委会盯得紧,没法放平房里养,总不能一直这么绑着喂食吧,那家里不得臭死啊。”“杀了吧。要赶不及送你娘家去,都腌了做熏鸡。要是能留到过年,熏鸡送年节,不也可以?”第156章姑丈?什么鬼!俩口子趁还不到上班时间,动手烧水褪鸡毛。不想,平时和张家走得比较近的几户邻居,听说两只山鸡都要杀,手里攥着粮票或是别的什么票上门,问能不能换点鸡rou给孩子补补。别的倒是不怕,就怕徐朗媳妇昨晚才交恶,若是知道这个事,大嘴巴一张,往外说她投机倒把,那冤屈就大了。罗胜男后牙槽一咬,没收邻居一张票,送了他们一家两块白切鸡rou。果不其然,徐朗媳妇见进出张家的左邻右舍,手里都端着一个小碗,碗里盛着两块热气腾腾的白切鸡rou,心里暗喜,带着居委会大妈冲了上来。结果可想而知,一场闹剧。居委会大妈严肃着脸对徐朗媳妇好一通批评和教育,末了对张家俩口子和颜悦色地说:“这是个误会,回头我一定如实向组织反应。你们俩口子的思想觉悟很高,有吃的不忘左邻右舍,不像某些人,”居委会大妈瞪了徐朗媳妇一眼,意有所指地斥责,“心思歪邪,听到风就是雨的……”罗胜男满心苦笑,塞了条鸡腿给居委会大妈,总算安然无虞地把这尊大佛请走了。邓梅看着这一幕,咋舌连连:“我滴乖乖,城里人咋比咱乡下还可怕啊。一言不合,就把人领家里搜查。幸亏你们俩口子想得远,要真收了那些人的票,还不被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往死里批斗啊。这么看来,还是咱们乡下好——养两只鸡那是谁家都有的福利,养三只的都有,只要不私底下买卖,大队干部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谁让他们自家也这么养……”说到这里,邓梅顿了顿,感慨道:“不过城里有城里的好,农民靠天吃饭,收成不好的年份,你们城里人照样有稳定工资领、吃穿不愁,我们就惨咯,一小斗杂粮,得想办法让一大家子人吃上三五个月,唉……”“可不就是这个理。”张岳军夫妻俩齐声叹了口气。否则干嘛要削尖脑袋,东托人、西托人地送闺女进工厂做工人,图的不就是铁饭碗、稳定么。张海燕也在电车上跟清苓吐槽:“……干活辛苦也就算了,总有一些人喜欢别后阴人。上个月我明明可以拿到奖金,被耍阴的抢走了……”“奖金有多少啊?”清苓好奇地问。“有一块五呢。另外还有一张奖状、一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杯,可漂亮了。”张海燕气鼓鼓地说,“正式工分好几级,每一级的奖金数额都不一样,级别越高、奖金越高。学徒工拢共才设这么一档,名额也少,加班加点、忙死忙活一个月,拿到手才十五块,好不容易多挣一块五,还被人阴走,简直太气人了……”“……一个月工资才十五块啊。”清苓唏嘘,她上山挖草药、摘野果,拿去收购站换,也能挣介多呢。不过转念又想,上山之所以这么太平、还不时能挖到一些名贵草药,那是托了小金的福,否则也够呛。小金在背篓里愉快地扭了扭腰。“学徒工十五块,加上粮食补贴,一个月有十七块五,一年下来也能攒不少了。关键是厂子招工少,想进的人却很多,和尚多,稀粥少,怎么分都不够啊……”清苓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水利局家属楼底下的电车,是七一三部队驻扎的霞山镇的。俩姑娘提着行李,下车又上车、连换两趟,才晕晕乎乎地抵达霞山镇。镇上到部队还有两三公里路程,这就得徒步了。好在出门早,转来转去,到这会儿就个晌午十分。两三公里称不上多远,两人一个翻惯了山头,另一个也经常从棉纺厂步行回家,便说说笑笑地往目的地走。途径rou联厂的职工福利房时,张海燕一脸羡慕地说:“要是能进rou联厂上班该多好啊!学徒工当三年我都乐意。转正了不仅待遇好,还能分到崭新的福利房。”清苓偏头打量旁边一栋独立的筒子楼,门口筑着一间岗亭模样的小房子,心猜莫非这就是向刚曾在信里和她描述过的家属院?仰头看看崭新、高大的楼房,再看看不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心想在这里生活似乎也不错,有挨着镇中心的高楼住,离大山也不远,小金猎食方便,她也能偶尔去山里寻摸些草药……一想二想的,思绪飘远了。“姑,你想啥呢这么出神?”张海燕徜徉半天,回头发现有个人走神得比她还要厉害。“没啥,咱们快走吧。”清苓隐感脸臊得慌。证没领、婚没结,她竟已经在想如何和他一起在陌生的城镇安居乐业了。三公里路程,快走的话,半小时出头就走完了。这不,七一三部队巍峨的铸铁大门,近在眼前。岗亭前值勤的哨兵,唰地像两人行了个军礼,问她俩找谁。清苓忙报出向刚的大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好从大门口经过的一列士兵,其中一人朝她咧嘴笑了一下。传达室的卫兵让俩人在来客登记簿上签字,然后由轮到休息的卫兵,顺路送她俩进去。从大门到内门,还有老长一段林**要走呢。向刚不知从哪儿得知的消息,在清苓俩到达内门时,就已经身姿笔挺地在那儿等了。“你咋知道我会来?”清苓诧异极了。来省城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可来看他,抱歉,出发前两天还没这个念头呢。师娘说给他个惊喜挺好。可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惊喜在哪里?向刚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我不知道你要来,但听战友说,大门口有俩姑娘指明找我,其中一个听形容很像你,想起上回你在信里说的,农忙过了要来省城一趟,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姑丈。”张海燕打趣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