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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掰成两瓣儿花的时候,铺子要收拾开,宝霖要上学,家里吃穿用哪一样不得耗,最早的兴奋劲儿过了之后,反而是压力浮了上来。酉时后,薛宝珠等弟弟meimei都睡着了,自个批了衣服走出来,说来好笑,原来担心弟弟meimei适应不了新环境,没想到头天晚上不适应的却是自个。月亮明晃晃的挂在空中,月光如银倾泻,整个后院都是亮堂堂的,地上倒映出的却是两双影儿。薛宝珠猛抬头,却看见裘和坐在屋顶上,风轻轻,带起那人乌亮发丝儿,拂过脸颊竟生起几分温柔韵味。等她再仔细看,这人还是一贯没变化的木讷神情,指了指边上的梯子。快爬上屋顶,老远就听到从醉霄楼那边传来的欢声笑语,长河灯火通明,画舫点点星光,自然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与这里的安静冷清完全不同。她一开始爬的时候就是一头脑冲的,等上去了反而有些惧怕起高度来,连一步迈开都颤颤巍巍的,还没挨近就被裘和伸出手拽了过去,一屁股挨着他跌坐下了,后者还圈住了她的腰身稳了稳,她一抬眼就能看到男子因为月光而显温润的脸庞,在明白了自己心意后更加受不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好像心脏要从喉咙蹦出来一般。“你发烧了?”裘和低头就看到薛宝珠红扑扑的脸颊,凝着问道。薛宝珠一把捂住,生怕变成猴子的屁股蛋儿,挪开目光拿自个冷手降温,含糊道,“没有,屋里热,刚出来没散呵呵。”裘和趁她低头的时候轻轻扯动了下嘴角,没有戳穿刚才她盯着自个看时那放光的眼神,随即捏住了手里的木牌,停顿片刻拢起悄无声息地放回了怀里。他是上上头来想事情的,见到那个刀疤脸后他似乎想起点,可那些画面片段根本构不成有用的信息,只看到‘自己’在一间房里用木牌打开了暗室,然也就到这里了。“那儿可真热闹。”薛宝珠远远望着醉霄楼那的方向,喧嚣声一波一波影绰绰的,客似云集,那才是她羡慕的。“好好干,你总也能如愿的。”“……”薛宝珠一噎,觉得此刻有必要说一句谢谢大爷赏识……两人就这么无言对着,反而是她先受不住,扯了话题问,“我打算把喜来坊换个名字,你说换啥好?”虽然她挺喜欢这名字,可到底砸了招牌了,沿用就不大好了。“你拿主意。”薛宝珠这两天也一直在想,“如意坊和八宝楼意思都挺好的,我就想着了两个,但是没想好用哪个。”“八宝楼。”裘和利落道。薛宝珠看他,“这个好?”“好听,朗朗上口。”裘和顿了顿,似是斟酌了才低声道:“还能带了你名字。”薛宝珠莫名老脸一红,跟夸自个名字好听似的,弯了弯杏仁眼,脸蛋上红晕一直没退,“我去找过虎子叔,虎子叔跟莫大娘商量过说是借把我的,不肯收利息,虎子叔不着急娶媳妇,这笔钱我就当入股的,若是生意好,能给攒个大的老婆本。”“咳咳,小伙子,跟着我有前途,将来不愁娶不上媳妇。”薛宝珠厚着脸皮装出一副沉稳口气,故意道。“我没这念头。”裘和定定地看了眼薛宝珠,过后又飞快地吐了这话。“啊——?”没想过啥,没想过娶媳妇,还是没想过能娶上媳妇,这意思可差了大了。薛宝珠想把自个许出去,当然不是这种对方还失忆不明白的情况,她这是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渗入,可冷不防被泼了一头冷水。“我不喜欢。”裘和见薛宝珠还怔怔模样,语气放和缓了又补充了道。“你不喜欢女人!”薛宝珠这回是反应快了,诧异到瞪圆溜的眸子折射出不可思议,“难道你喜欢——”“不。”裘和眼神透出一缕无奈,习惯了她时常天马行空的想法。在将心中那想法酝酿出口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宝珠一眼,“我总觉得……有个人在等我回去。”泼下的冷水刺啦结成了冰,透凉透凉的。“你,想起来了?”薛宝珠呐呐。裘和摇头,只是那个感觉很强烈。薛宝珠已经没有心思跟人屋顶谈情了,心不在焉的干笑了两声,摸着来时的路顺着往下爬。裘和的目光跟随,半晌才出声道:“你不怕高了?”薛宝珠冲他惨惨一笑,她都失恋了还怕个鬼,依旧游魂似的下去了。才冒尖儿的萌芽就这么被掐了!等到薛宝珠快落到地面,裘和才从上头道,“家里添个木桶。”没有床他可以将就木凳,但没有木桶洗澡没法忍。“没钱……”薛宝珠幽幽的声音传回,头也不回地入了房里。“……”裘和看着薛宝珠瘦弱的身影消失,抿着的唇角缓缓噙起弧度,头一回眼底腾起促狭,兴光闪闪。翌日一早,薛宝珠顶着俩黑眼圈出现,提了一大食盒,刘四儿以为她一晚上尽捣鼓吃的,还想说新雇主兼厨子的太拼,顺嘴问了有没有份。“我去华严寺一趟,四儿哥,这两天食肆不开,活儿也忙完了,你可以在家歇着。”薛宝珠阖上盖子,这里头装的东西不是给大家伙吃的,是要带去寺庙的。食肆现在什么都缺,总要再筹备个两日充足些。“华严寺好,那地儿灵,求财求姻缘都挺灵。”刘四儿讪讪收回手,“山脚底下有个狐仙娘娘庙,这时节桃花开,撞桃花运,去那儿人最多,是得早着去。”薛宝珠不打算跟他掰扯,怕他扯着话多就敷衍点头,一眨眼功夫就瞧见一人直起身子,正是拿着扫帚的裘和,方才竟没注意。两人目光一对,薛宝珠却从那没有波澜的面庞上读出了原来如此的意思,一时再站不住脚,提上食盒就匆匆往外去。“锅里焖了红薯玉米粥,自个吃。”***华严寺是远近驰名的寺庙,薛宝珠到的时候真当晌午,香客的车马停得几乎将整个山门都给占得水泄不通了。天气渐暖,深居后宅的女眷纷纷出来进香踏青,更有不少年轻才俊结伴游玩做诗。薛宝珠前次跟着县太爷夫人来过,也晓得老夫人是常住这边一处厢房的,因而并未迟疑直接去往那清净小院了。寺中洒扫和尚见她谈吐间言笑吟吟自然不会为难,一路皆是畅通,只在老夫人厢房前头碰见打帘的中年婆子才略做了停顿。“是来答谢咱们家老夫人的?”那婆子上下打量薛宝珠,倒是有些眼熟。不过老夫人是何等身份,哪里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但见她小小年纪说话也很是客气知礼,便破了例道:“外头等着吧,我先前禀告一声老太太。”大户人家自然是有大户人家的规矩,薛宝珠也晓得见老夫人不会这样容易,所以并未介怀这人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