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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祖母以往的性子,怕宝珠惦记着回去看看,所以这才有了这出。莫青彦转念想想,也约莫能想到这大概是自己不在的这阵子发生了事儿,遂不再多说。只他心中仍然不住的暗想,他祖母跟着宝珠忙店里头的事,为人处事比之前更通透敞亮了许多。且说马车继续往前头去,不多会又停了下来,外面莫青彦还未开口说话,就隐约传入了一中年妇人的尖锐声响:“哟哟哟,这是哪里来的城里人,竟还将马车赶到咱们小乡小道上来。怎么,从镇上来这眼睛就都长到头顶上了?我要不是瞧见了出来说话,你们这马车可不就是想从咱们家那些东西上碾过去?”薛宝珠闻言皱了下眉,如何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哟喂,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村上的秀才郎啦,怎么着,现如今做了个秀才就能再村子里头横行霸道了?啧啧啧,难怪在金銮宝殿上冲撞了皇帝,原来平日就是没规没矩的!也就你有那脸还好意思回乡里,要换成是我,羞都羞死了!”那妇人的话越说越没谱,言语当中尽是嘲讽和鄙夷。薛宝珠纵是不撩开帘子,总也能想到暗人现在脸上所带着那刻薄尖酸模样,她再看莫大娘,也是变了脸色。只是薛宝珠如何不知道她是一贯的老好人,素来没跟人发生过口角,更何况是回呛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妇人。那外头也没听见莫青彦的声音,显然是他堂堂一个男儿纵吃了些亏,也难拉下面儿同妇人生口角。只是这世道,你若是和善些,有些人便当你是那个好欺负的,反而是要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去。现在外头揪着不放的那妇人便是这样的人,那尖锐的声音吓得先前还欢欢喜喜的小宝琴直往她怀里头钻。薛宝珠眉头紧蹙,抱起小宝琴将她放在了莫大娘怀中,莫大娘当即明白过来她这是要去干什么,担心又不安的朝着她看了一眼。薛宝珠顺势在莫大娘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低声道:“放心……”她这声音说的极其低,还未等声音落地,她人已经干脆利落的探身去撩起了车帘子。“我道是哪里来野狗乱吠挡了路惊着我meimei,原来是林大娘,这俗话说好狗不挡道,啊不是,林大娘您挡路中间做什么呢?”那含着嘲讽的眼神带着透彻冷意落在妇人身上,薛宝珠心中冷笑,这人倒是来得好的了,想到先前几桩都有这人上蹿下跳的影儿,如今她髌骨已不是任人揉搓折磨之辈,莫大娘不好说的,她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正愁出了心底邪气。那妇人正是骂得解气,谁曾想薛宝珠这死丫头也在车里头,她一见她说这话时候嘴角的微微带起的笑意,也不知怎么心底就有些颤。她是见识过这丫头的狠毒的,心中暗道到底是老薛家的血脉,模样再长得水灵又如何,那还不是个跟薛家那死太婆一个德行。啊不!分明比薛家前头几辈的人更加厉害。“我可没想到宝珠你也在车里头哩。”林氏抬手拢了拢头发,只是在这动作的掩饰下她早已暗暗翻了几个白眼,一壁又偷偷瞟了一眼马车,是马车,跟她家那口子的牛车可不一样,瞧着光鲜的,依莫氏祖孙俩定租不起,看来就是那死丫头的,之前就听说那丫头在镇上给人当掌柜的,这……这还真是发了财了!“果然镇上就是不一样,这都变得不敢认了。”薛宝珠浑然不在意,依旧是带着笑儿,觑着她道:“好些日子不见,林大娘你说话却还是那么难听。”她目光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亦是神情不变:“怎么,林大娘要扩建院子?”林氏眼神略是闪烁了一下,转瞬的功夫已经是想到了应对的话,她自觉自己想的那原委站得住脚,随即那气势就提了上来。“哪里来的什么扩建,左不过是去年烧毁了的围栏,一直丢着没工夫去弄。宝珠,这事你可应当比我心里头更清楚哩,当初那火可是从你家烧过来的!怎么反倒是今天问起了我这话来。”“同是邻里,我也没算为难过你们家。我家的围栏那回烧了,可也没问你寻过这事你说是不是?何况哪家哪户的门前不自己养些鸡鸭,自打我这围墙叫烧坏了,可一夜丢了好两只,害得我后来哪里还敢养。若是旁的便也就算了,可怜我家乖儿正当长身子的时候,老鸡吃不上,便是鸡蛋儿也吃不上。难为我总要同人家去买,这一来一去又是多少钱的出入。宝珠,你说是不是?”薛宝珠看她在那一项项的数念着,将那些有的没的全都归到了自己身上,不由暗叹当真是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薛宝珠也不时跟着点头附和,半点没有打断她的意思。林氏见她居然不吱声,随即觉得自己大有在上头揩些油水的想法。她眼咕噜一转,将薛宝珠身上穿戴看了遍,暗暗嗤鼻,可真是城里头了,穿的戴的都是她没见过的稀罕东西。林氏瞧见了眼红,愈发觉得心里头不平衡,愈发觉得薛宝珠是亏待了自己。她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一想,竟就将自己先前所讲的那些话都当了真。自然能挖些好处便挖些好处,能敲来竹竿谁还稀罕在嘴皮子上占便宜。林氏自打见到了薛宝珠就完全将心思从莫青彦的身上挪了开来,穷酸秀才,她都不想多看的。“本不想去找你说的,但我家也有我家的难处,可巧今儿是碰上你了。宝珠……你看这……这旁的损失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只这重新填补围栏的钱可得你出。到底是因着当初你家起火才烧了的。”“哦?”薛宝珠不置可否的出声疑问。林氏见这事大有可能成,往前走了一步,挨近了马车。薛宝珠很是苦恼,似是有什么事总是想不清楚,侧着头疑声问道:“可我怎么记得那日火势走向同林大娘家可没半点关系,我家临着林大娘家这边的屋子也是完好的,不知为什么你家的围栏还能叫烧了?莫不是那火还能跳不成,专程从我家里头跳过来烧了林大娘家的围栏?”那莫青彦闻言低笑,方才局促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倒是跟他同坐在外头的那长随噗嗤笑出了声儿。林氏支支吾吾,脑子也转得极其的快,当即道:“可不就是因为风!宝珠,你可总也记得那日夜里头风大得很,这风带了火星子可不就是落到了我们家围栏上!这还能有假?”莫青彦那长随也是个眼明之人,哪能看不错这妇人是在讹诈。先前将她家公子骂得那样惨,偏他家公子为人隐忍不肯计较拦着他不让出手,否则他早就忍不住要出手了。这时见她在薛掌柜的面前为了银子出尽了丑态,心里头痛快极了。不过他到底是道行浅了,一直在那忍着笑,肩头微微耸动,好不辛苦。林氏瞧见了气得很,打量这人也不过是个干粗活的奴才,竟然也敢讥嘲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在长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