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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药这般不入流的手段,好吗?”桐斐怔了怔,思索片刻,觉得,似乎也无从反驳,便认真问道:“那你究竟要去哪儿?总要说个地方,让为兄的有个牵念之处吧,倘若此处果然漂泊无定,我怎能放心得下?”顾念的眼睛看向了远方,她的双眸重新迷蒙可起来,去哪儿?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了。当年夜半在荒郊醒来的时候,她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渺渺茫茫,却无从忆起,一直到今日,她也没能想起前世的过往……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担心过,她的心中,隐约觉得,自己有个什么亟待实现的梦,想要抓住的心愿。当她在明媚的阳光下,见到萧央的时候,她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安定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愿景,或许就是那马上的少年。那么,现在呢?现在,她已经不能确定了,她的心似乎空了,却似乎依旧胀满着……萧央与沈灵犀吗?那个,明媚的姑娘,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可是,今日,她忽然觉得,那个姑娘很好,竹马青梅的过往,相伴沙场的默契,生死相依的未来……还有谁,比沈灵犀更有资格,站在萧央的身畔呢?她顾念又算什么东西?是的,她永远记得萧央抱她在怀里的感觉——那么紧,仿佛他拥抱着稀世珍宝似的……可她亦清楚地听见,他在耳畔的呢喃:“梦晚……”她内心的深处,居然,居然奢望过可以取代那个梦晚……不是笑话吗?她从来不是什么云梦晚,她只是狗尾巴巷子的顾念,所以……所以……怎么会有的奢望?怎么会有的祈盼啊!而今,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吧……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有些痛楚,然,亦有些轻松……自由了吧,一直都渴望的自由。从宫中逃离的,是身的自由;从贵南离去,或许,得到的是灵魂的自由吧。“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或许,就这样浪迹江湖吧……我记得,在狗尾巴巷子的时候,曾听人说浙城的酒很美,听说余杭的水很清澈,我亦人说过崀山的雪与西域的紫海……为什么,我不可以去看看呢?“如果漂泊累了,我或许,或许会去往宿州云城吧……听闻那里有成片的花海,紫陌红尘的传说……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花的,可是师兄,在宫里向师傅学艺的时候,我才知道花儿也不见得一无所用,它们能凝成花魄,成疗伤的圣药,它们亦可以提炼毒液,成致命的可怖……”漂泊此生去,天下皆可游。乱花迷人眼,却为谁回眸?云起云灭随风逝,哪一片,留在眼底?花开花落亦寻常,哪一朵,开在心上?当年生命凝成的花魄,到底被谁珍藏?重活一世的向往,为何竟被流放?以为曾将爱情细细掩藏,可那也许只是幻觉的模样。我的心,终于破碎成殇……别再忆起饱受的惊惶,也不用担心,从今后半生苍茫。毕竟还有远方,孤独,亦可回顾过往,少年时曾奏响过的,相思的华章。第94章落月迟桐斐终于目送顾念离去,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拦。送走顾念的桐斐,亦很快离开了贵南。他不想再去见萧央了,倘若见到了萧将军,他该说些什么?祝贺他新婚之喜吗?想起顾念落魄而去的孤单的背影,他觉得,自己一定说不出口。好在锦上添花的祝福,从来都不缺哪一个,他又何必,去讨一杯索然无味的寡酒呢?萧央大婚的日子,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吉时根本没有人去算——贵南城哪还有这样的人才啊,而择日不如撞日,素来是直来直去的兵丁们最喜欢的办法。众人轰轰烈烈地忙碌着:布置好周知府家的落霞苑——周大才很为此自豪,劫后余生后,家里办一场喜事,不更能扫除晦气吗?准备好筵席的酒菜——贵南的的确确没有什么鸡鸭鱼rou了,牛羊三牲了……不过一群兵丁扫荡了附近的群山,猎了不少野味添菜,不更显得别有风味吗?当然,新人是不能够再见面了,有些规矩,还是应当注意点的,否则,不显得焦浩然、周大才这些长辈们太不顶用了吗?萧央被留在军营中,虽然已经没有谁去麻烦他做事儿了,可是,他在这里,大家的心总还是安定的,遇上了,再调侃一句:“萧将军,着急不?”“萧将军,还耐得住不?”倒也算是件颇有趣儿的事情。萧央再也没有想到,当日的沉默竟被人当成了默许,且愈演愈烈,又演变成而今的模样……萧央很是头痛,他当然不能娶灵犀了,他哪有资格来娶灵犀呢?可是,他该怎样才能让拒绝不伤害灵犀呢?那么骄傲又那么固执的灵犀啊!左思右想之后,萧央觉得自己应该去找灵犀,让她来反悔。毕竟“沈大公子”做事从来随性,信马由缰地出人意料,她忽然反悔了这一桩亲事,大家固然都会惊愕,却也能够接受吧。在萧央看来,灵犀值得更好的,她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他不希望她明白过来的那一天,会为年少的荒唐而后悔。现在唯一的麻烦是,萧央不知道自己的口才,究竟能不能劝说那个任性的家伙,沈灵犀她现在,究竟肯不肯“反悔”呢?倘若她不肯反悔,自己当真“娶了”她吗?就如年少时曾和娘说过的:“孩儿就娶了她吧,还好在一起顽耍。”……不管怎么想,总还是要付诸行动的,今夜,难得的秋高气爽,月朗星稀,我们的萧将军先是将一个枕头塞进被子底下,然后换了一身玄衣,熄灭了帐子里的油灯,准备唱一本独角的“空城计”。至于本尊,自然是要悄无声息的,掩人耳目的,从军营里跑到周府去,寻找安居在周知府处的沈灵犀。他翻墙而入,衣角不带风声,连枝头眠着的雀儿,也不曾惊动,就已经到了屏南苑,灵犀的闺阁之前。他站在雕菱花喜鹊登枝,糊着烟雨晚晴纱的窗户下,却忽然犹豫了。这犹豫,倒也不是因为同行近十载,萧将军忽然就意识到沈家灵犀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而不是他的眼里,能够勾肩搭背、相照肝胆的兄弟。他只是忽然想起当年,自己也曾满腹心事,等在顾念的窗下……当年,他以为,自己等着的是云梦晚。他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只有云梦晚——惊艳于云城的梨花下,怜惜于宁安寺的琉璃亭,追悔于月华城的城门外……可是,而今,萧央竟不能明白,自己的心中,到底喜欢的是谁?梦晚的倩影似乎模糊,而推开自己,认真强调自己是狗尾巴巷子的顾念;站在树下与一只鸡对峙的顾念,笑声宛若银铃,红衣似火的顾念……却日益清晰在心头……她真的会乖乖地做云妃吗?倘若贵南大捷的消息传到宫中,那个顾念,还会不会想起月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