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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阵又骤然停歇。白羽不解地抬头看。剑光照亮了天君的眼睛,银色眼睛仍是带着几分笑意,他说,“我原本觉得和你死在一起也不错,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地君,你还是活着吧,替我活下去。”他虚虚一推,把白羽齐佑天连带着余浩邈都推远了。远处传来了紫胤帝尊的话音,“我以紫胤帝尊之令,解除地君器灵的身份,你自由了。”白羽被远远地推了出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眉间印记灼灼发烫,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地切断了。他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与天君之间的联系,再也无法触碰到那只鼎。不一会神魂里却多了一点重量,是冷然沉重的,严丝合缝地填补了神魂中的空缺。剑光灵气法决交织在一起,刚碰撞在一块,就交织出无穷无尽的光与热来。白羽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挽回些什么,却被无形的灵气屏障阻碍住了。他眼见着天君冲他微笑了一下,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再见”。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声势,那团光无声无息地吞并了一切,所经之处万物消失。伴随着那道将他们远远推出洞府的巨力,轰然一声巨响遥遥传递开来。目光所及之处,是无穷无尽的光芒,金色璀璨的光芒,甚至比太阳更耀眼。须臾之间,金色光芒蜕变了,从纯金转为暗红深黑,这是快要爆炸的前兆。比起刚才四处乱撞的剑光,这团灼烫又耀眼的光芒更可怖,像张开大口的妖兽一般,嗷呜一声连整个洞府都尽数吞没了。大地晃动碎石如雨,天穹也被这道金光穿透了,道道利剑般直指云层。如此威势,甚至让洞府外正在争抢的修士也停下了。他们骇然地望着这座洞府一大半都被光吞没了,连带着整个衍州城都开始摇晃,地动山摇好似遭了劫。“我不甘心,紫胤,你别想我认输!”远处传来了这样的呼喊声,兴许清朗上尊真是不甘心吧,然而他能躲得掉么?白羽紧攥着齐佑天的手,再扯着余浩邈飞速后退。只一重灵气屏障挡不住,那就再添个十多层,反正就是一弹指的功夫,对白羽而言根本不费力气。好像被解除器灵身份以后,他的修为反倒又提高了。这算是什么古怪事,是紫胤帝尊心疼儿子,格外给他添了重保险么?白羽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在默默等待震动停止,思绪却是呆滞的。天君,说好和他一块死的天君,扔下他独自送死了。谁要他擅自替自己决定一切,谁要他装好人?他问过自己的意见么,凭什么,凭什么?紫胤帝尊也是糊涂,天君说怎样他就怎样?这一道残魂一个器灵,不声不响就把自己算计了,都不许自己反抗一下,未免太霸道!白羽咬牙切齿地想,试图从自己心里挖掘出一点深恨天君的念头,如此一来,他那颗心就不会疼得这么厉害。那感觉真难受啊,仿佛是硬生生分走了他一半魂魄,不疼,就是太过空虚,了无依托的空虚。白羽一直以为天君会活着,就算他们俩相隔遥远,就算他们几万年都没说过话,可知道对方还活着,这就够了。毕竟天君是他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却曾陪伴他上万年的哥哥。这个称呼白羽从始至终都没说出口,然而他心底还是默认的。可天君死了,紫胤帝尊也死了。不自觉间,白羽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没有眼泪,甚至连点水汽都没有。他哭不出来,大概是紫胤帝尊给他重塑神魂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吧,他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唯有紧攥住身边齐佑天的手,白羽才能发现自己还活着。他身旁的余浩邈什么话都没说,兴许是惊呆了,兴许是思绪太复杂不知说点什么好。一刻不停的震动终于停止了,白羽眼见着一处砖瓦石块正在震动。紧接着清朗上尊跳了出来,没了一只胳膊,脸上也受了伤,唯有那双眼睛还是又亮又毒,一下就盯准了他们这里。“死得活该!”清朗上尊冷笑了,不用白羽说话,自己就挑明了一切,“一道残魂外加一个器灵,还真以为他们能翻了天?”他看都不看白羽一眼,径自冲着齐佑天走去。尽管被人算计了一遭心中懊恼,清朗上尊还觉得他没输。就算没了融天纳地鼎,少了那粒丹药,也无关紧要。反正他的转世还在,一把揪出神魂融进自己的神识之中,至少能用这种取巧的方法度过心魔劫。一把赤色长剑挡住了他,白羽站在他和齐佑天之间,是不许外人靠近半步的架势。“地君,你真要和我作对?”清朗上尊问,“没了融天纳地鼎,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天君不是都为你死了么,你现在应该嚎啕大哭掉点眼泪啊,还护着齐佑天干什么?”白羽恍若未闻,他手腕翻转一下,浑身上下的气势更凛冽了些。清朗上尊一边慢条斯理给自己止血,一边循循善诱:“想好了,你身后那个人,是我的转世,是杀了天君和紫胤帝尊的凶手,也是你的仇敌。”“只要你今天不再管这桩闹心事,我可以立下承诺不追杀你。上界这么大,你都没机会仔细看看,何必把自己大好前途搭在这里?”白羽却说:“我保护不了天君,至少能保护他。齐佑天前世是谁对我无关紧要,我只知道,他是我的道侣,也是我心爱之人。”“抛下心爱之人不管不顾,那是懦夫。杀掉心爱之人只为证道,是没有人情味的疯子。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不管什么心性也不管什么大局,有话就说拔剑就战,谁也别想动摇我分毫。”清朗上尊没有动手,他反倒喟叹了一声,“真好啊,你虽然是器灵,却看得比我清楚多了。要是我当年也能想开些,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种地步吧?”仿佛清朗上尊是真心实意地感慨,然而下一瞬,他就冲白羽诡谲地笑了。被白羽挡在身后的齐佑天忽然动了,持剑在手声势凛然,不由分说就冲着白羽的心脏而去。白羽全心全意对敌,对于齐佑天毫无防范又把后背袒露给他,他都能感觉到那股冷肃的剑气拂到了自己的后心。以前的场景在白羽脑中一闪而过,他想,自己终究要挨这一剑么?大概他本来的宿命就是如此吧,被一剑穿心毫无反抗。与之前不同的是,自己这次大概再也醒不过来了。毕竟不是器灵,此地也并非下界,死了以后就再无办法复活。仿佛时间都被扯成了一块块碎片,在白羽眼中,一切纤毫毕现又太缓慢,他甚至能看清清朗上尊嘴唇翕动,“你对于他,还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可惜了,不过对于你而言,这也是再好不过的